第199章 毒箭与狗笼

慕雪篱不明白他的意图，目光沉静如水，只淡淡回了一个字：“是。”

晨阳王听到确切的答复，眼神变得更加难以捉摸。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，似在透过她审视另一个人。没错，就像是她不过是个媒介，而他真正关注的，是她背后某种不可见的东西。

低低地喔了一声后，晨阳王缓缓说道：“贵府的……”

没等话讲下去，沈尧黎一个箭步站到慕雪篱身前，冷冷打断：“抱歉，我妻子性格内敛，不善与陌生人交谈。若有问题，尽管向我请教便可。”

慕雪篱眉梢微颤，心底狠狠吐槽：“……”刚才不是说她脾气暴躁吗，现在倒改口成了性格含蓄？

“啧。”晨阳王轻啧了一声，神情像是玩赏什么有趣的猎物，目光重新聚焦在沈尧黎身上。他拖长语调，不咸不淡地开口：“多年不见，你倒是变了不少。怎么，性子愈发急躁了？”

沈尧黎眼中满是厌倦，语气不耐：“有话直说。我觉得我们之间，没有叙旧的必要。”

晨阳王嗤笑，冷言冷语：“哦？那我们是什么关系？兄弟吗？”

眼神里的嘲讽好似淬了毒，锋利得让人直欲后退。沈尧黎毫不客气，回击道：“弄瞎一只眼睛的关系。”

话音刚落，晨阳王的脸色骤然转阴，像天边忽闪而过的乌云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随即，袖中一道寒光如蛇般飞射而出，直扑沈尧黎左眼。

“尧黎，小心！”

慕雪篱眼疾手快，一把将沈尧黎拉到身后，旋身而起，一记凌厉的飞踢，将暗箭弹射到侧室的墙上。伴随着“嗖”地一声尖锐破空，箭头深深扎入墙体。紧接着，墙面迅速扩散出一圈漆黑毒斑，骇人得让人作呕。

显然，箭上涂了剧毒。

慕雪篱冷冷地盯着晨阳王，从眉目间渗出的寒意如锋刃，割破空气。“名动京城的‘儒雅君子’，竟变成了只会在暗处下毒，又趁机落井下石的阴险小人，当真让人刮目相看。”

“我，小人？”晨阳王挑了挑眉，先是怔了一瞬，随后竟仰天笑了起来。那笑声洪亮低沉，环绕在窄室内，像嘶吼，又像狂啸，令人头皮发麻。慕雪篱忍不住拉着沈尧黎后退，转身捂住耳朵，眼底泛起毫不隐瞒的嫌恶。

“这话可是冤枉了本王啊。不信问问黎王，你身边，可有真正的小人？”晨阳王笑意悠悠，话里故意夹杂了几分微妙的暗示。

沈尧黎沉默不语，目光如一汪死水。晨阳王见他不回话，语气愈发动人：“怎么？这会儿倒还想替他掩饰？”他轻松自若地靠墙坐下，神色得意，“你满门灭了梁府，被赶到静园，终生幽禁，都是拜他所赐吧？”

沈尧黎冷冷挑眉：“离京多年，消息倒是分外灵通。”

“呵，他让你做的吧？杀人怎么这么勤快，转眼又被一脚踢开。啧啧，一条忠实的狗，如今被拔了牙又剪断尾巴，活得还真是凄惨。”晨阳王语气愈发尖刻，那张苍狼般胡茬覆满的脸此刻竟绽开了志得意满的贱笑。

他放肆盯着沈尧黎，神情显得兴奋而癫狂，“你来了静园，我两天两夜没阖眼，光是高兴都来不及。”

慕雪篱看他目光直逼沈尧黎，心下越发戒备，紧紧站在沈尧黎身边，那挺立的姿态分明宣告着：“谁敢动他，我便拼命。”

“当年被他逼到皇陵，我以为只剩半辈子伏尸此地，却没想到，这个时候你来了。”晨阳王绕着沈尧黎转了一圈，又突然贴近他背后，狠狠吸了一口气。

空气中血腥味格外刺鼻。慕雪篱只觉脊背发凉，一股恶心感从心底升腾而起。“……”这人是疯了吗？这哪里是阴晴不定，这是彻头彻尾的疯批啊！

晨阳王的表情愈发狰狞，像毒蛇锁定猎物的最后一击。他咧着嘴笑道：“既然黎王光临，我作为东道主，自然得好好‘招待’。”最后两个字像尖针般钻进慕雪篱耳中，让她下意识握紧拳头。

沈尧黎冷冷睇他一眼，面无表情地答：“不劳费心。若所谓招待就是落井下石，再顺带帮你修皇陵，还是免了吧。”

晨阳王冷笑一声，不屑道：“不满意我的安排？那也由不得你，黎王。”他向外高呼：“来人！”

话音未落，数名壮汉抬着一座铁笼入内。那个笼子高约一人，锈迹斑驳，四周的铁栏杆嵌满了密密麻麻的钢钉，每一根钢钉都粗如指头，俨然像野兽的利爪。钢钉旁连接着细密链条，轻轻扭动便能让笼中之人遭受吞噬般的痛苦。

慕雪篱心头猛地一抽，怒目而视，挡在沈尧黎身前。“晨阳王，你究竟想干什么？”她的声音冷得足以碎裂石头，而那目光中隐而不发的杀气，几乎能烧穿墙壁。

晨阳王一脸疯狂：“干什么？这可是当年执法堂里的‘宝贝’，为了容纳本王，本王睡了整整三天的狗笼子。怎么样？怀念吗？”他伸手拍了拍改造过的笼子，声音因兴奋而颤抖，“如今不过添了些小机关，多了几根钢钉而已，怕什么！”

慕雪篱的呼吸猛顿，内心已被小小的铁笼与密密麻麻的突刺钢钉刺得冰凉一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