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 灭门悲歌

沈尧黎踏入幽深的牢房，目光如刀般锐利。他挥袖一转，铁门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，将守候在门外的青衣隔绝在外。执法堂的地牢，隔音效果极佳，外头的人只能无奈等待。

沉寂片刻后，沈尧黎走了出来，手中握着一柄滴血的匕首。他目光冷冽，声音更是寒意逼人：“将她带走，送去梁府。”

青衣走进看到满地血迹，浑身如坠寒冰。地上，梁以画惨然伏尸，双目大睁，七窍渗血，死状令人不寒而栗。

“嘶——”青衣倒吸一口凉气，目光惊惧：“主子，您去梁府是要……”

牢房深处，男人脚步坚定，黑色斗篷微动。斗篷下隐匿的双瞳，泛出诡谲红光，犹如夜幕下的野兽，充满压迫感。他吐出两个冰冷的字：

“杀、人。”

……

清晨，慕雪篱从梦中醒来，转眸间发现身旁的沈尧黎仍酣睡，呼吸均匀，似乎不想起身。她不由一怔，沿着他的轮廓细细看，一贯勤政的他今日竟赖了床？

她轻手轻脚地下床，唯恐惊扰了他，正准备梳洗间隙，手上的佛珠却映入了她的视线。

“咦？”慕雪篱的目光微凝，佛珠上竟出现细密裂纹，蛛网般遍布每颗珠子。这颗昨晚还完好的佛珠，此刻竟似被什么无形的力量从内部崩解，而非因外力破损。

她盯着佛珠，微微蹙眉，嘟囔道：“这白云寺的主持可真不靠谱，送的东西质量也太差了。”

正想着要让小莲抽空捐些香油钱改善寺院生活，忽然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念头。小莲神色惊慌地冲进屋，语气急切：“王妃，出大事了！”

慕雪篱眉头微蹙：“什么事让你如此慌乱？”

小莲一边喘着气，一边语不成调：“梁府，梁府昨晚被屠了满门！”

“什么？”慕雪篱心头一震，惊得站起身：“什么时候发生的？！”

“昨夜子时……”小莲声音颤抖，“除了梁公子昨夜外出奔波，侥幸逃过一劫，梁将军和梁夫人……都惨遭毒手。”

慕雪篱只觉天旋地转，险些跌倒。昨日才与梁府决裂，没想到今日竟传来灭门之祸。梁府旧日对她有恩，即使恩怨掺杂，也难免心中难受。

她连连追问：“梁府是武将之家，难道遭袭时没有反抗？巡防营为何未及时援助？”

小莲面露悲色，低声回道：“昨夜皇上遇刺，巡防营全部调去宫中。梁府的刺客武功高深，否则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血洗武将门庭。”

慕雪篱尚未消化这个噩耗，蓦然回头，发现沈尧黎已不知何时醒来，正坐在床头，漆黑的瞳仁深邃，仿佛承载着地狱所有的阴暗。那森冷目光让小莲浑身一颤，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。

“王妃，您要去梁府吊唁吗？”小莲低声问道。

慕雪篱定了定神，语气果断：“是，我必得去。”

这时候，她忽觉背后一阵寒意。回头望去，沈尧黎正默不作声地站在身后，气息出奇地平静。

“沈尧黎，你太吓人了，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？”慕雪篱拍了拍胸口，缓解自己的惊吓。

男人不言不语，只是目光幽幽地注视着她。她迟疑了一瞬，问道：“梁府出了大事，我要去吊唁，你陪我一起去吗？”

听到“梁府”二字，他身侧的手微微颤了一瞬，随即回应道：“好，本王随你。”

慕雪篱忙着整理行装，全然未注意他的异样。临行前，她叫上青衣以防万一，而待两人上了马车后，青衣靠近沈尧黎，低声禀报：“王爷，昨夜的事未向王妃透露分毫。梁府主人虽与王妃有恩，昨日虽撕破脸皮，但旧情终究……”他话未说完，却被男人转头冷冷打断。

“昨夜何事？”

青衣闻声一愣，疑惑看向沈尧黎，心头登时生了几分凉意。王爷这反应，入戏也太快了。

他暗暗咽了口唾沫，立刻改口：“昨夜，什么也没发生。王爷您一直在兰苑休息。”

沈尧黎袖中的手微微抖动，额上隐隐渗出薄汗，脑子里有种无形的压力让他晕眩，仿佛有记忆深处的锁链试图挣脱。

马车一路驶向梁府。远远的，就见梁府大门挂满白布与丧幡，偌大的庭院空空荡荡，零星血迹刺痛眼球，周边散落的棺木里各自装着梁府丫鬟与家丁的尸体。

慕雪篱一路心绪沉沉，走入大厅时，竟已布置成灵堂——三口棺材静静排列，梁德月身着孝服跪在棺木前，神色苍白如纸，背影佝偻宛如一座崩塌的雕像。

那一刻，慕雪篱眼眶酸涩，泪水迅速浸满眼底。心头像压了块沉重的大石，无力又痛楚。

她上前轻声哀道：“德月兄长……节哀。”声音里藏着无尽的复杂情绪。

梁德月听到她的声音，转身间枯瘦脸上泛起一丝波澜：“黎王妃，我没料到，第一个前来吊唁的居然是你。”他语气平静，却透着一股难掩的嘲讽。

慕雪篱闻言哑然，深吸一口气，强忍住最深的悲切，她低声问道：“梁府这档天灾人祸，可曾禀报皇上？查过凶手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