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血泪成局

慕雪篱嘴角绽开一抹苦涩的微笑，笑意夹杂着隐隐的冰冷，带着脆弱的颤抖，最终涌出来的不只是笑声，还有晶莹的泪。泪水像决堤的洪流，混乱地模糊了她的视线。耳边，慕梦泉的疯狂咒骂仿佛刀刃般划过，她的声音尖利刺耳，满含着怨毒，几乎让空气都变得扭曲。

视线之中，她似乎瞥见了前世那暗牢里奄奄一息的自己，听见了铁链的撞击，空气中满是腐败与血腥的气味。眼前幻影重现，父亲那有力的身躯竟被一刀刀剐尽，七姨娘身怀骨肉却不堪凌辱，最终用玉簪刺向自己的心口静静倒下。一幕幕画面如噩梦般扑向记忆深处，直到支离破碎的慕家，满门抄斩，不留余地。

“原来是这样啊……”她喃喃自语，眼神空洞，像是看穿了这世间所有的肮脏和丑恶，“一切，竟都源于她那可怜而无谓的自尊心。”她嘴角勾起一抹惨笑，漫不经心地呢喃，“多么可悲，多么可笑。”

突然，她身形一滞，喉间涌来剧烈的腥甜。下一秒，她低下头，“噗——”鲜血喷涌而出，染红了身前雪白的衣襟。

“篱儿！”沈尧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，焦急而沉着。他快步冲进屋内，大掌扶住她摇晃的肩膀，将她的身躯牢牢稳住。慕雪篱抬手轻擦嘴角的血迹，微微侧头，看向角落里神情癫狂的慕梦泉。

她笑了，笑意如冰，刺进慕梦泉的眼底。“慕梦泉，到头来，是我赢了。”那声音虽轻，却冷得令人生畏，“这一生，你只能守着肚子里的孩子，守着那个为你放弃一切换来的姨娘之位，去三皇子府上，陪着那些魑魅魍魉，斗个你死我活吧。”

言罢，她不再看向慕梦泉那狼狈的模样，转身走出了房间。她的步伐虽不稳，却无比坚定。身后，满屋的凉薄与嘲弄，将慕梦泉死死钉在那张床榻上。

“篱儿……”几个姨娘见她出来，迅速围了上来，眼底尽是担忧和关切，她们的面容满是复杂的神色。方才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，那隐藏在岁月里的阴暗和恨意让她们猝不及防。

“没想到那个看似柔弱乖巧的姑娘，竟然压抑着这样深重的怨毒。”大姨娘轻叹了一声，语气中颇有几分心悸。

“幸亏她今日暴露了，否则后果简直……不堪设想。”二姨娘接话，语气带着后怕。

她们刚刚才明白，被隐藏的每一分狠意，原来藏着毁灭人心的毒素。却庆幸，它终于被撕开，事到如今尚还有挽回余地。

慕雪篱深吸了一口气，转头对众人说道：“爹爹，姨娘，选个好日子，送慕梦泉去三皇子府吧。”

大姨娘一听，立即点头应下，“篱儿，放心吧，这事交给我们。”

慕雪篱疲惫地点点头，不再多言。她看向一旁的沈尧黎，嘴唇轻启：“我们回去吧。”沈尧黎点头，二话不说地将她打横抱起。外面的风微凉，却带着满满的安定感。

府门口，青衣已备好马车候着，看见沈尧黎抱着慕雪篱走出，立刻跪在地上，声音颤抖充满愧疚：“王爷，属下失职，未能护周全王妃，竟被慕二小姐得手，属下罪责难逃！请王爷责罚。”

沈尧黎眯了眯眼，抬脚一踹，将青衣踢到了马车旁。嘴里冷冷说道：“你确实有错，回去后到执法堂领罚。”

“属下遵命！”青衣咬牙闷哼了一声。

慕雪篱皱了皱眉，心底有些不忍，低声开口：“沈尧黎，这件事不怪青衣，当时是我故意支开他的……”

沈尧黎脸色一沉，冷冷看向她，手里的动作干净又利落，将车中的坐垫翻起来几圈，又在上面铺了厚厚的软被。在确保足够柔软舒适之后，他才将她轻轻放下。

“不关青衣的事……”慕雪篱还想说下去，却被男人刀子般的冷冽目光睨住。他转身替她把脉，动作稳得不能更稳。

“你居然会把脉？”慕雪篱微微惊讶，语气有些试探。

沈尧黎没理她，只是专心探查她身体的状况。脉象平稳，只是方才血气翻涌吐血，是急火攻心所致，暂时并无大碍。他目色缓了片刻，却未直接回复。

慕雪篱还想辩解两句，沈尧黎的视线倏然转来，犹如利刃般戳穿她所有掩饰。“王妃果然聪慧得很。”他淡淡开口，语气中有讽刺更带冷意。

慕雪篱呼吸微滞，心头骤然发紧。果真，他已经清楚她与慕梦泉对峙的始末？不只是表面上的争执，他甚至洞悉她挑衅的每一步设局？更听到了那句，“因为看到慕梦泉和沈离澈亲昵，才不愿退婚”的话？

糟了。

这误会，恐怕已经无解了。

她想解释，想辩白，“沈尧黎，你听我说，不是——”

话还未出口，沈尧黎面无表情地打断她，语气如冰：“躺好，别动，也别多说一个字。”

慕雪篱心口一堵：“沈尧黎——”

沈尧黎目光一冷，薄唇微启：“再多说一句，本王就罚青衣加一鞭。”

慕雪篱瞬间闭嘴，委屈地蜷进软被里，只露出小半张脸，巴巴地看着他。眼底的无辜与水意，让她像极了一只被欺负的小兽。

但沈尧黎却别开眼，不欲理睬。可即便不看，对方那柔弱又委屈的目光却像一根细针刺得他心头发麻。他微微握紧拳，冷声道：“闭眼，睡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