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太后无情

李嬷嬷眼里满是惊恐与迷茫：“不，王爷，听老奴解释，事情并非如此——”
她的话未出口，沈尧黎早一脚猛踹而来，将她整个人踹得飞了出去。

“混账东西！敢在本王与太后面前胡乱插嘴，真是胆大包天！”沈尧黎冷冷盯着她，声音如寒冬腊月的冷风。

李嬷嬷摔得痉挛不止，整个人蜷缩在地，呻吟声中夹杂着不住的哀求。她痛得站不起身，只能眼含绝望地望向太后，指望那个向来倚重自己的主子能为她讨个公道。

然而，她的希望如泡影般破灭。太后的脸色变得僵硬，张了张口，颤颤却吐不出一个字来。

“太后……”李嬷嬷声线沙哑，眼里涌动着浓浓的不解。她无法理解，明明黎王殿下满口胡言，为何太后却忽然就沉默了？而那让她领罚的五十大板，分明是王妃自己亲口应下，与她一介奴才全然无关！

看到太后迟疑不语，慕雪篱唇角勾起了一抹凉意。

李嬷嬷愚钝未察，而她却明白得很。昨日宫宴上，为了息事宁人，她亲自向皇帝俯首认错，在满朝文武与宫人眼皮底下领了五十大板，这事情既然是皇帝起主罚，表面上便算结束了。

可今日，太后却想借机追加惩罚。这惩罚无论是再打五十板，还是其他形式，哪怕只是剪断她一丝头发，都无异于对皇帝的权威做出了挑衅。

毕竟，她慕雪篱是皇帝亲手定罪的人，而太后再动她，就是在公开悖逆皇帝的决定。事关族权之争，太后与皇帝立场不合的传言一旦传出，便难免会掀起朝野沸腾的风波。

可惜，太后早被宁安郡主灌了耳旁风，又因自己告状时惹怒了宁安，才走到了这一步，不慎忽略了关键点。而当沈尧黎这么点破，她终于明白过来，也不得不选择沉默应对。

不光选择沉默，甚至连出声维护李嬷嬷的脸面都不能。

慕雪篱垂下眸，眼神扫过李嬷嬷，眼底透着些许怜悯。

若太后依旧执意维护李嬷嬷，以黎王的性格顶多是将她打个半死。当这场乱局终结，嬷嬷或许还有一口气留着。可是现在……她就难逃劫数了，也只能沦为太后堵住天下人非议的弃子。

片刻后，太后似是猛然想通。只见她眼中的犹豫被果断取代，随后开口，语气中似乎还带了几分冷厉。

“狗奴才，哀家让你执刑，你竟擅自增罚黎王妃！若黎王妃出了事，哪怕砍了你的脑袋都难以赎罪！”

李嬷嬷听到这话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，仿佛从天堂坠入地狱。她连声辩解：“太后！老奴冤枉——”

但太后冷漠无比，连给她辩驳的机会都不给。只是朝身边站着的宫人抬了抬手，随后一个高挑的宫女便跨步上前，直接将李嬷嬷拖至拐角处。

灌木丛跟着猛然一抖，几缕残影在光中摇曳，伴随一阵钝响传来。匍匐在地的身影再无声息，而地上的泥土中，缓缓晕开了些许深色液体，浑浊不堪。

慕雪篱下意识侧过头去，那血淋淋的场景赫然映入眼帘。刺眼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，几片光斑洒在她脸上，却给人一种冰冷压抑的寒意。她轻吸一口气，内心某处不由得暗暗发颤。

很快，那高个宫女从灌木丛后走出，身姿挺拔，步伐轻盈，仿佛方才的血腥味根本不存在。她整齐如初地站到太后身旁，继续以恭敬的姿态扶着太后，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。

慕雪篱的目光不由得落到她沾染泥土的鞋尖。这宫女不止是个练家子，甚至深不可测，身怀绝顶内力。

而不远处两个年轻宫女，脸色却已经煞白，浑身颤抖着不敢出声。她们显然察觉到，太后已经开启了杀人灭口的计划。

方才惩罚黎王妃时，殿内只有宁安郡主、李嬷嬷，以及她们两个小宫女在场。宁安郡主和黎王殿下自然不受牵连，可是李嬷嬷这一大半辈子都为太后效力的奴才都被果断处理掉，她们两人又怎能幸免？

“李嬷嬷伏法了，她欺上瞒下，冒犯黎王妃，哀家已经彻底处置。黎王，这样是否妥当？”太后转过头说道。

沈尧黎却未回应，只静静落眸看向慕雪篱。他的眼中传递着询问：“黎王妃，你可满意？”

太后也将目光转向慕雪篱，似乎她才是这场棋局的最后评判者。

慕雪篱沉沉吸气，抬起眼，视线直直射向太后的脸，想要从她的表情里捕捉任何一丝情感迹象——比如愧疚，比如悲伤。然而，太后的神色冷如霜雪，平静得仿佛根本不曾失去一个效力多年的心腹。

仿佛死了的李嬷嬷，只是个弃子，与她毫无干系。而方才那个怒声呵斥“有哀家在，谁动李嬷嬷试试”的人，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
人性的凉薄，于此时此刻，被全然显露。

当利益未受威胁时，太后护着她，为她与黎王抗争。可一旦形势烧到了自己的身上，她便毫不犹豫地将陪伴她半生的李嬷嬷推向深渊。

这就是大黎的太后，她的宗教信仰只是表象，那慈悲的面具不过是冷血残酷的遮羞布。

慕雪篱讨厌这样的人，内心深刻地排斥与厌恶这种伪善。她垂下眼，正要开口，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匆匆赶来。

那个身影正是小莲，她身后还紧跟着沈离澈以及另一个宫女。

慕雪篱眼睑微垂，手指忍不住攀上背后的伤口，试着支撑起身。她紧咬牙关，一字字地说道：“此事由妾身而起，太后大义分明……嘶……此事便此作罢……”

她的声音虚弱，却滴水不漏。就像整场局势背后的锋利毒刺，轻掠而过，划破了无情权力的面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