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 窥不透的宫心棋局

慈宁宫外冷风彻骨，慕雪篱惨淡的模样仿佛和周遭的肃杀寒意融为一体。她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，鲜血一滴滴落下，却分毫未能冲淡她眸底的算计与沉着。这就是太后给她的“教训”——宫中岂能随意放肆？更何况她背后还有魑魅魍魉般的四大侍从，此刻却只能俯首听命。

气氛死寂之时，慕雪篱终于开口：“沈尧黎，别杀她。”语气平静，却力量十足。

血腥味中的那一缕怜悯，救下了已经濒临绝望边缘的李嬷嬷。她那干枯的双眼迅速亮起如寒夜中的余烬，仿佛坠入深渊的人突然抓住救命的绳索。然而，这种被生的希望点燃的喜悦还没持续片刻，便被慕雪篱冷冷的一句话浇灭，焰火熄灭得彻彻底底——

“把她打到只剩一口气。”

李嬷嬷脸色骤变：“王妃，不——”语气梗塞，话未说完便被青衣的冷声截断。

“可以，动手。”短短两个字如磐石落地，青衣手中剑回鞘，双拳紧握高高扬起，目标直指李嬷嬷的头颅。

然而拳头尚未落下，“住手！”高亢厉喝打破死寂，慈宁宫的大门轰然开启。

太后在众人的搀扶下从门内缓缓而出，气势如深沉阴霾罩住整片天地。她步伐稳健，目光威严，终于停在李嬷嬷身边，微抬下颚斥道：“有哀家在场，今日我倒要看看，谁敢动手！”

李嬷嬷仿佛见到救星，迅速挣脱青衣的控制，踉跄爬至太后脚边，死死抓住她衣裙：“太后娘娘救命啊！老奴虽不怕死，但万一老奴去了，太后身边哪还有贴心之人侍奉呢？”话语中夹杂着隐忍的哭腔，声音颤抖，声声入耳。

太后扫了一眼她的狼狈模样，眼里隐隐透出怒色，再看向沈尧黎时，言辞冷硬：“黎王，你的胆子倒是不小，在慈宁宫外动手，是何意？莫不是想造反？”

沈尧黎眸光寒冽，毫无怯意：“臣不敢。”

这三个字出口却更加刺耳，他的态度分外冷淡。那一声“臣”，疏离之感如刀刃划过，让两人的关系显露得不留余地。

太后眯眼盯他：“‘不敢’？哀家看你平日里仗着皇帝宠爱，便目中无人。李嬷嬷侍奉哀家几十年，你竟敢在未获哀家许可的情况下欺负她，还动辄打杀。黎王殿下，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？”话音刚落，李嬷嬷身子忽然重重往前倾去——她被沈尧黎一脚踹开，像是只破布袋滚落而下。

太后怒不可遏：“沈尧黎，你简直放肆！莫非你真以为哀家不敢杀你吗？”

沈尧黎却用一种毫不在意的模样轻声开口：“太后，李嬷嬷此人欺上瞒下，蓄意挑拨您和本王，以及皇兄之间的关系，扰得慈宁宫不得安宁。如此刁奴，留之无用！”

李嬷嬷闻言瞪大了双眼：“什么？！”她仿佛怀疑自己的耳朵，怎么自己一夜之间成了宫中十恶不赦的大罪之人？

太后眉头紧皱，不惑的目光扫向李嬷嬷，一时间也是满腹疑云。这……他凭什么说？

局势僵持，空气越来越沉闷，小莲偷偷往担架上的慕雪篱走近，眼神询问：“小姐，我们现在怎么办……”

慕雪篱微微一笑，竟毫不费劲地勾了勾手指，随后在小莲耳边低语：“你立刻去未央宫，找宸妃求救，让她派女医官过来，就说我被打了一百大板，快要死了。”

小莲的眼神瞬间朝地，显露出些躲闪：“宸妃娘娘是三皇子殿下的生母，若是奴婢去了，可能会遇到三皇子……”

“那就更好。”慕雪篱语气透着隐秘的兴奋，“若他能一起来，这局棋就更有趣了。”声音里隐隐透着深不可测的算计，让小莲心头一震。她不明白慕雪篱为何要为黎王对上太后时再引来三皇子，但此时也只能听命行事。

慕雪篱微合双眼，在担架上缓缓侧身，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靠近痛觉极限，但这份疼痛仿佛是她心棋中的催化剂，让瞳孔更冷更亮。她切身的每一次牵扯，都让血滴更加快速地渗透衣料，滴落地面，连沈尧黎冷硬的眉宇也深深皱起。

沈尧黎余光扫了眼身侧的慕雪篱，眸子里的冷冽瞬间加深，他抬头直视太后：“太后，王妃昨日因事闹了婚宴，皇兄因此震怒，下旨惩罚她五十大板，这是事实吧？”

太后稍一颔首：“是，不过——”话未说完便被沈尧黎直接打断：“既是如此，皇兄与太后之间自然心意相通。而这刁奴，欺上瞒下肆意妄为，竟趁太后头风之疾发作时，将惩罚提升至百板，意图滋事。此事，太后难道不知情？”

棋局开端，杀招已现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