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毒方

面前的男子，如同深渊般沉寂。

楚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
“你服用言灵，恐怕已经超过五年了吧？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探寻，一丝肯定。

还不等那男子开口，一旁的笙婉便发出一声冷哼，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：“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？暗卫死士，都是从小就开始培养的。”

楚云一时语塞。

她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古代人，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这些详细的资料，她哪里会知道暗卫死士具体是怎么培养的！

楚云略微靠近了那男子一些，甚至摘下了遮面的面纱。可惜时间过去太久，她完全闻不到上次他喝下的言灵残留的药味了，这样也就没有办法分辨出具体的配方。

笙婉紧紧地盯着楚云的一举一动，看到她微微皱起眉头，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。

笙婉似乎深得殷星皓的信任，在这戒备森严的东宫之中，竟然也能佩剑。此刻，她抱着剑，如同守护神一般站在楚云身旁，仿佛只要发现她有任何欺骗的行为，就会立刻拔剑相向。

“那个，”楚云叹了口气，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，“你们这里，有他的言灵毒药的配方吗？”

“噌！”

笙婉瞬间拔出了手中的长剑，剑锋直指楚云，闪着令人心悸的寒光。

“哎哎哎……女孩子动不动就拔剑，这么暴躁可不好。”楚云连忙后退一步，避开那锋利的剑刃，弯起眉眼，带着一丝无奈地说道：“还不允许人家有点偏科啊？我就是对毒药感兴趣，不喜欢学那些把脉诊断的方法怎么了？”

现代社会有各种精密的仪器，能够测量血液中的各种数值，完全可以替代古老的把脉辩毒的方法。而且，古籍上记载的许多毒草，在现代社会都已经灭绝了。对于一些从未见过的绝迹毒草来说，她就算医术再高明，也只有一些理论知识，缺乏实践经验啊！

“你难道就不想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写出来以毒攻毒的方子吗？”楚云学着笙婉的样子，微微扬起下巴，带着一丝挑衅地说道：“况且，看看方子怎么了？就算是那些所谓的太医神医，看到了这方子，恐怕也是束手无策吧？”

笙婉紧紧地拧着眉头，似乎在权衡着什么。

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，不如就看看楚云到底在耍什么花样！



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，前去正殿请示殷星皓的笙婉回来了。她示意屋里的那位黑衣男子先退下，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好的纸，递给楚云。

“殿下的耐心可是有限的。”笙婉眼神冰冷地盯着楚云，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，“楚小姐如果是个聪明人，最好别耍什么花样——落在殿下手里，多少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，能够自尽，都算是奢求不来的最好的下场！”

楚云一把拿过那张方子，迅速地扫了一眼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。

这竟然是个私人定制版本的言灵！这味药，这味药，还有这味药……这几味药的用量增减得实在是太巧妙了！整个方子行云流水，圆融贯通，各种药材之间相辅相成，简直是绝了！

只是……

楚云微微皱起了眉头。

“你是不是拿错了？这张方子不是刚刚那个人的。”

笙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：“不可能。东宫的人，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。”

楚云解释道：“我刚刚替他把脉的时候，发现他体内的言灵毒发时的症状，应该是主要侵蚀肺部，毒发作的时候，会呼吸急促，喘不上气。而这张方子里的药的分量，不足以刺激肺部到那种程度。”

笙婉一愣。

她皱着眉头，将楚云手中的方子接了过来……然后又从袖子里取出另一张纸，递给她。

楚云：“……”

至于吗，还试探她。

她立即重新审视这张新的毒药方，仔细回忆着刚刚那位黑衣男子的脉象，将它们与毒药方一一对应。最终确定，这张方子才是对的。

几乎是刚刚看完这张方子，成千上万种传说中的、真实见过的，已经灭绝的、还没有灭绝的毒草，如同潮水般涌入楚云的脑海之中。上辈子她熬夜废寝忘食研读的各种古籍毒药知识，似乎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，在短短一秒钟的时间里，这些毒草自动排列组合，迅速浮现出来几十味。

她立即转身，提起笔蘸饱墨汁，一气呵成，刷刷刷地写下了一张以毒攻毒的毒药方子，并且按照刚刚那位黑衣男子的身体状况，稍加改善。

言灵毒药里，刺激肺部，让肺部过度兴奋的毒，她就用压抑肺部活性的毒。言灵中凝血的毒，她就用活血的毒。

这两张方子，单独拿出来，都是剧毒无比的毒药，但是合在一起，让同一个人服用，却能够巧妙地达到一种平衡，无论是毒性，还是分量，都恰恰好。

——两种极其凶猛的毒素，在体内相互争斗，却又十分巧妙地不会伤害到中毒者的身体。

“我再写一个温养调理的方子，他只要调养一年，就能彻底将这两种毒素拔除。”楚云将写好的纸递给将信将疑的笙婉，又行云流水地飞快写了一张，“也相当于解毒了。”

不管他们用不用，会不会给那暗卫解毒，但是她必须要写出来，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能力。

写完了，楚云舒了一口气，微微一笑：“言灵一般是半个时辰发作一次，一次持续一个时辰。一会儿你们检查完我写的药方，可否顺便帮我煎一副药？我体内的言灵，第二次发作快开始了。”

说着，她也从袖中掏出一张薄薄的纸。

这是她离开东宫正殿的时候，顺手带出来的，在大婚的第二天就已经写好了，只是当时她见不到太子，计划被打乱，而且也没想到楚卫氏竟然如此丧心病狂。

她还贴心地在自己的那张毒药配方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，圈出来重点标记，以示区分。

“还有，我能解的毒，不仅仅只有‘言灵’。如果你家殿下对我的能力感兴趣的话，我只有一个要求，保住我跟我娘的命，仅此而已。这对于太子殿下来说，应该是容易的不能再容易了吧？我也不奢望当什么太子妃，只要太子满足我这个要求，我愿意为太子殿下效忠。”

笙婉不懂医术，但是看着楚云，一时间因为她的自信和张扬而恍惚了一下。

不过随即，她便摇了摇头，将这荒谬的想法甩出了脑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