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美人计

殷星澜猛然惊醒，思绪如潮水般涌回。他目光游移，先是落在风姿特秀的殷星皓身上，又转而停在楚云那自然而然站在殷星皓身畔的倩影上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探寻的迟疑：“这位是……太子妃？”

“正是。”楚云朱唇轻启，语笑嫣然，“妾身面有薄瑕，不堪风吹，是以轻纱遮面，殿下见谅。”

楚茵筱？

记忆中，楚茵筱何曾有过如此娉婷袅娜的身姿，又何曾流露出这般弱柳扶风的娇态？

那双露在面纱外的眸子，水光潋滟，顾盼生辉，仿佛会说话一般，长长的睫毛如小扇般轻盈扑闪，撩拨得他心头一阵痒意。

殷星澜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懊恼与后悔交织的情绪。

莫非是楚茵筱成婚之后，经历了男女之事，才焕发出这般动人的韵味？早知她有如此变化，当初自己或许就该厚着脸皮求父皇赐婚……

不，不对！

就算楚茵筱再有韵味，也终究是个毁了容的丑女！但转念一想，这身材，这肌肤，若是到了晚上，烛火熄灭，不看脸的话，倒也没什么大不了……

殷星澜压下心头那股蠢蠢欲动的念头，随意找了个借口，说是被面纱遮挡，一时没能认出太子妃。

然而，在殷星皓与楚云转身离去之际，他却忍不住再次将目光投向楚云，多看了几眼。

或许是因为楚云与楚茵筱是亲姐妹的缘故？他越看越觉得这位“楚茵筱”与她的妹妹有几分神似。

……等等。方才楚茵筱说了什么？“见不得风”？

记得之前“楚云”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，莫非是巧合？姐妹俩都如此畏惧风？都以面纱遮面？

殷星澜心中升起一丝挥之不去的怪异之感，却始终无法理清头绪。



另一边，准备返回东宫的楚云与殷星皓一同登上了马车。

楚云偷偷地抬眼，瞥了眼坐在对面，正单手托腮，神情悠闲地欣赏着窗外风景的俊美男子，贝齿轻咬下唇，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。

“殿下。”

殷星皓眼皮微抬，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。

“我并非楚茵筱，而是她的庶妹，楚云。”迟疑了整整三天，楚云始终没有等到殷星皓主动询问，无奈之下，她只能选择妥协，坦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。

殷星皓闻言，只是略微挑了下眉梢，神色平静，看不出丝毫波澜，仿佛早已知晓一切，又仿佛这件事对他而言，根本无关紧要。

他甚至还轻笑了一声，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，淡淡地问道：“所以呢？”

“我不知道之前的几任太子妃是否身负细作的身份，不过在我出嫁之前，楚卫氏曾暗中吩咐我，务必在七日之内，从东宫盗取一份重要的情报。大婚当晚，她更是毫不犹豫地对我下了剧毒！我觉得我……唔……噗！”

话音未落，一口鲜血猝不及防地从她口中喷涌而出。

殷星皓身手敏捷，迅速向一侧闪身，恰好躲过了楚云喷溅而出的鲜血。

他略带惊讶地看向捂着胸口，面露痛苦之色的楚云，眼中闪过一丝困惑，心中暗自揣测着她究竟在打什么算盘。

“我觉得我们……可以合作，咳咳……只要你留我一命……你绝对不会后悔……”楚云此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如同被烈火焚烧一般，在心中将楚卫氏骂了个狗血淋头。

该死的……

这就是所谓的言灵之毒发作？！

简直痛不欲生！

楚云疼得几乎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，然而，后面还有极其重要的话语尚未出口。

她生怕这位喜怒无常的太子殿下心生忌惮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，直接将她灭口，只能拼尽全力地向殷星皓伸出手，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。

“……相信我！等我缓过这一阵毒发作……我再，再与你详细解释……”

说完，她便头一歪，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
殷星皓：“……”

殷星皓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已经疼晕过去的楚云，随后缓缓低下头，目光落在自己一尘不染的袖子上，那枚鲜红刺目的血手印显得格外突兀，他浑身僵硬，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，额角青筋隐隐跳动……

楚云再次醒来的时候，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东宫之中。

层层叠叠的纱帐之外，一缕轻柔的香炉烟雾袅袅升腾，眼前的景象，似曾相识，熟悉至极。

楚云静静地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，缓了好一会儿，才勉强从那股锥心刺骨的剧痛中挣脱出来。

这言灵之毒，通常是一个月到三个月发作一次。毕竟，死士暗卫是要为主子卖命的，执行任务时，很可能需要远离主子很长时间，毒发时间间隔太短，不仅会给行动带来诸多不便，还会因为频繁用药而损害身体。

真是最毒妇人心啊！她万万没有想到，楚卫氏竟然会如此狠毒，仅仅三天就让她毒发，这摆明了是不想让她活过几天，恨不得尽快榨干她身上所有的价值！

而且，言灵之毒都是“私人定制”的，主药成分配比几乎不会改变，但辅药却可以根据不同客人的需求，进行各种各样的调整，以达到控制毒发时长、痛苦程度，甚至是毒发症状的目的。

楚云费力地抬起手，搭在自己的脉搏之上。

她仔细地诊脉半晌，又伸出舌头，轻轻舔了舔牙尖，不禁被气笑了。

最普通、最基础的言灵毒发作时，会让人浑身无力，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自己的心脏，全身的骨骼和血肉都在剧烈疼痛，想要自尽，却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。而楚云这次毒发，竟然只有心脏传来蚀骨的剧痛，且伴随着吐血的症状，这明显是经过精心设计的，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人轻易发现她中了言灵之毒。

而定制这份言灵之毒的毒师，更是高明至极，他所调配的毒药，即便通过诊脉，也很难发现任何问题——

反正以楚云目前的诊脉水平，她只能诊断出自己患了心疾。

真是无耻至极！

楚茵筱嫁入的可是皇家，出嫁之前，宫里的嬷嬷和太医们肯定对楚茵筱的身体状况进行了严格的检查，她又怎么可能患有“心疾”！

这突然冒出来的心疾，只能解释为是嫁到东宫这三天，被太子殿下给吓出来的！

毕竟，太子殿下喜怒无常，甚至还是个杀妻狂魔，成日里惶恐不安，战战兢兢，被吓出心疾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。这样一来，太子殿下或许还会因此更加厌弃她。

“醒了？”

楚云吓了一跳，猛然抬头，这才发现，不知何时，那位太子殿下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床边，隔着一层薄薄的幔帐，目光深邃地盯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