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3章 利刃藏谦影

窗纸轻声裂开，白烟悄然渗入，两人心领神会，瞬息屏住气息。方澜晴端起茶盏，浅薄水流倾洒而出，烟雾旋即化作微微青色。

任裁嘴角勾起一抹讥笑，声音低沉中透着戏谑：“原来是醉欢熏啊！看来胆子是越来越大了！”话音未落，他突然将方澜晴一把揽起，横身抱到榻上。

方澜晴未及反应，目光骤然一缩。任裁欺身而下，四目相对间，她正准备推开，门外却传来细碎铃音。两人目视彼此，神情尽显默契。

门外沉寂瞬息，那扇门终是没能幸免，一掌之力拍得四分五裂。而进来的不是旁人，竟是谭离。床榻上的两人齐齐怔住，气氛一时诡谲，如遭当场捉奸之窘。

“你们究竟在做什么？”谭离沉声发问，眉眼间划过一丝怒火，但转瞬便敛。或许，他看见二人衣衫未乱，而任裁双手撑起，从容坐开距方澜晴较远之处，那怒意未曾持续下去。

任裁翻身落地，动作如风。方澜晴缓缓坐起，终于得以喘息。谭离于此刻敏锐察觉空气中些许异样，方澜晴递来沉默目光，他目识一切，却未急表态。

突然间，谭离眼神阴冷，擒住方澜晴手腕，强势逼问：“堂堂侯爷夫人竟行如此不肖之事！这对侯府声誉简直无法挽回！夫人自己说，是由我来处置，还是自行了断？”

外边铃声再度响起，此刻已愈急促，混杂几分浓烈戏谑。谭离掩住笑意，猛然拉起方澜晴，踏步院外，强声宣告：“既然你下不了手，那就回侯府！本侯爷就在列祖列宗面前，当个沉痛了断！”

方澜晴佯装挣扎，举步踉跄之间，一道焦急跪拜声突如雨点。洛悦瑾跪地不起，两行泪水夺眶而出，带着深深哀意，击碎局中僵局。

谭离脚步顿停，眼神如冷刃般扫向洛悦瑾，嗓音寒凉：“悦瑾姑娘，莫非你还要插手侯爷府之事不成？”语毕，他若刀锋般锐利盯住，强拉方澜晴试图绕其通过。

洛悦瑾见状慌了，磕头如捣蒜，颤声唤道：“侯爷，不关夫人的事！是民女设计诬陷夫人，还请侯爷开恩，有所饶恕！”言至，额前已染血迹，栗色斑驳于肌。

方澜晴欲扶她，却察觉谭离强势攥住手腕未曾松开。谭离脸上佯装惊愕，冷笑一声，语调玩味十足：“哦？你竟承认是自己所为？但为何要做这等罪责难赦之事？”

洛悦瑾言辞颤抖，仿若濒死挣扎：“民女与任裁，夫人皆旧相识。一直默认二人心有怜爱，因此……因此妄图撮合，使两人重归眷属。”话落，她头颅垂地，似不敢迎视。

谭离嘴角噙着冷笑，不假思索反问：“两情相悦？哪来如此荒唐意念！你是否浑然未觉，她已名为乐北侯夫人？”

洛悦瑾嘴唇薄颤，竟宣心志：“那不过是被当年那假丞相逼迫无奈！若，她从未有柔情倾述，这一生岂非都被毁？”

谭离眼神如刀，直切方澜晴深处，嗓音凌冽：“夫人，若这是事实，那你心中又作何言论？”

洛悦瑾尚欲开言，却被远处的任裁一声冷笑截断。他缓步而至，面容如黎明霜雾般深邃难测。

“洛悦瑾，你竟愚蠢至此！可曾知你之轻狂，可能倾覆夫人清誉！你我卑贱如草芥，若今日恶事外泄，别说承担不起，哪怕直接送命，都是无济于事。”任裁语中含怒，言辞宛如刀剑跃空。

谭离佯作冷怒，以侯爷威仪散发寒厉气场：“既然你已当众承认，那便怪不得我狠心处决！晚些我便命丫鬟送来三物，鸩酒、白绫、哑药，你自行选择吧！任裁本该一并受罚，但念在实情未明，药哑便罢！”

洛悦瑾身形一软，竟跌倒作瘫。她心怀死念，却未料未见结果前害及任裁。任裁神色未动，似坦然面对宿命未做辩驳。

丫鬟颤颤巍巍捧着三物，直不敢抬眼。任裁先行一步，迅速端起鸩酒一饮而尽。方澜晴不及阻拦，洛悦瑾泣不成声。任裁旋即倒地，只觉腹中巨痛犹绞，气息止绝。

洛悦瑾扑倒任裁，泪崩如川，搅乱画面。方澜晴轻探欲上前，却被谭离死死拽住，心绪间竟懒散一丝信赖，似乎千钧危机下他仍令人依靠。

许久，洛悦瑾起身，目色空洞。她于托盘三尺白绫缠于梁上死结，悲音未绝：“既已至此，侯爷便允我随他一同离去吧！夫人之恩，悦瑾来世定报！”

就在凳脚将踏实一刻，锋利匕首飞掷而至，“撕拉”声响间，白绫断裂，洛悦瑾跌坐地上，泪水如无声疾雨漫泄。

谭离嘴角浮出一抹寒意，目视奄奄一息任裁，扬声道：“悦瑾姑娘，若你再哭下去，他恐怕就真得死了。”

方澜晴尚在愣神，听闻此言，心中百般复杂，只觉理不清绪。

任裁咳嗽微喘，猛然睁眼，一幕反差戏剧如静夜雷鸣散入空气，余威犹绕不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