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8章 深夜谜村

洛悦瑾提起了一个颇为隐秘的话题，方澜晴并未显出一丝拒绝的态度，反而微微点头，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。

“那位侯爷其实并非铁石心肠，并没有把那个孩子送得太远，而是安置在城外不远的一个村子里，还专门找了奶妈来照料，侯爷也会偶尔去探望。”洛悦瑾的语调轻缓，却暗藏玄机。

方澜晴听得若有所思，眼底隐隐浮现一抹惆怅，低声呢喃了一句：“原来他也同我一样，竟是命运多舛之人啊！”

任裁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剥着橘子，听到这儿倒是没插话，径自将剥好的橘瓣递了一半给方澜晴，剩下的则分成几小块，不由分说地塞进洛悦瑾的嘴里。

方澜晴看着眼前的幕景，低低笑了一声，却更像是一种自言自语：“活着，终究是一件幸事。”

片刻的沉默中，方澜晴转而盯向任裁，郑重开口：“好了，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，有什么新发现？”

任裁随手拿起洛悦瑾的丝帕擦了擦手指，然后慢声道来：“侯爷府的兵权并非法旨而来，早在前任老侯爷时，就已暗中自筹起家。先皇一直对这股实力颇为忌惮。老侯爷辞世之后，大多数军队都被以各种借口调往边疆。而至于现如今的乐北侯，还有多少掌控……属下罪愧无能，未能探出实情。”

方澜晴闻言，眼神平静，语气更是毫无波澜：“无妨。谭离不是个愚笨之人，当年的事，他心中或多或少都有疑虑，自然会掩藏得深些。”

洛悦瑾一双好奇的眸子转得飞快，立刻追问道：“七年前？澜晴姐，你指的是哪件事？那场血腥惨案吗？”

然而，这一问显然触动了任裁的某种敏感神经。他清了清嗓子，随即将桌上的剩橘直接塞进洛悦瑾的嘴里，没好气地说道：“既然知道得多，嘴就别贪快了！”

方澜晴眉梢微挑，嘴角却浮现出浅浅笑意，轻斥道：“你们啊，莫要胡闹。”顿了顿，她神情一正，“任裁，把你的人派一些混进乐北侯的军队，查探虚实。至于悦瑾，你待会儿带我去那个村子，看看那孩子。”

随着计划敲定，三人简单用过晚膳，便由洛悦瑾领路，出了城，直奔那座村庄。夜风吹拂下，方澜晴才注意到，这个村子竟然离西城别苑如此之近。

两人走到了一座普通的农家小院前，小院虽不起眼，但院落宽敞，菜畦井然有序，门前还栽种着两棵硕大的枣树，隐隐透出一份富足气息。

院中响起轻微的声响，门被推开，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缓缓露面，满脸盈着善意的笑容：“两位姑娘深夜来此，可是有事？”

洛悦瑾眼见这和蔼的景象，本想如实说明来意，却不料方澜晴抢先一步开口：“我们姐妹路途匆匆，不曾留意天色已晚，想借宿一晚，明早再赶路。不知大姐方便留宿吗？”

女人一听，态度热切得很，忙不迭将栏门打开：“自家村子人，哪儿有不方便的道理？你们叫我柳姐便好。只是姑娘们为何走得这晚？莫不是出了什么事？”

“我们去探亲归来，路上贪玩迷了时辰，误了返程。”方澜晴回答得滴水不漏，笑意融洽得让人心生亲近。

柳姐热情地将两人领进屋内，房中灯火虽然昏黄却明亮温馨，桌旁坐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，白白净净的模样俊气灵秀，只是神情间显得有些呆滞，完全不理外人的动静。

洛悦瑾忍不住开口问道：“柳姐，这孩子是……”

柳姐已端水倒茶过来，目光落在孩子身上，眼神温柔却闪过一丝复杂：“这是我的儿子鸣儿。他爹早些年外出后杳无音讯，我忙着养家，倒是亏待了这孩子，他性子就有些沉。”

方澜晴沉默细察，隐隐觉得柳姐所言虽乍听天衣无缝，却像早已背熟的说辞。同样是母亲，方澜晴一眼便看出，柳姐对这孩子的感情有些微妙。

直到柳姐抬起鸣儿的头，让他打声招呼时，方澜晴彻底确认了心中猜想。这个孩子，便是谭鸣。虽然五官并不像谭离，但方澜晴曾亲眼见过天水，而眼前的孩子与天水竟是如出一辙，这意味着谭鸣的来历无需多言。

她走近小男孩，低声询问道：“小家伙，你叫什么名字呀？”

谭鸣看了柳姐一眼，得到示意这才低声回道：“我叫谭鸣。”声音细小却清脆，略显稚嫩的眉眼与话语间，却透出一股若隐若现的英气。

方澜晴从袖中取下一块温润的玉佩，轻巧地系在谭鸣腰间。柳姐见状连忙起身阻止：“姑娘，这样贵重的物件我们可受不起！”

方澜晴轻轻推开她的手，笑着说：“第一眼见到这个孩子，就觉着有缘。这玉佩，权当见面礼，不必推辞。”

柳姐张了张嘴，终究妥协，只能低声对谭鸣说道：“鸣儿，还不快谢谢茳姨。”

谭鸣乖巧地起身，朝方澜晴行了一礼：“谢谢茳姨。”

夜深，柳姐哄睡了谭鸣，洛悦瑾也进入梦乡。然而，方澜晴却依然坐在灯下，柳姐见状，笑脸盈盈地走过来：“姑娘还不歇息吗？”

方澜晴微微一笑，起身说道：“的确是时候休息了啊。不过这谭姓倒是少见，不由想起乐北侯……他似乎也是姓谭。”

此言一出，柳姐眼底一抹怔忪闪过，却很快恢复如常，依旧笑道：“朝中那等权贵，与我们这些村野人家八竿子打不着的，姑娘莫要胡思乱想。我家原本是外迁而来的，姓什么不过是巧合。”

方澜晴只是不置可否地微笑，却已在心中种下了隐隐冷意与疑惑，似乎柳姐的每一句话，都有一种刻意掩盖与真实无关的痕迹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