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7章 血案迷局

楚咎接过话的一瞬，眉宇间透出一抹沉重的忧愁。他喃喃道：“我还是想知道，为何这么多年过去，你宁受屈辱，甚至连腹中的孩子都不保，却依旧选择隐瞒一切？”

谭辞闻言，下意识地将手覆在小腹之上，眼中满是复杂的自责。她缓缓开口，声音里带着难以言说的苦涩：“我知道我对不起你，更对不起那个孩子。可我同样清楚，若是将这一切告诉哥哥，他以那时的性子，必定会追查到底。然而天水是宫廷暗卫，效命于先皇。哥哥若为复仇而动了反心，无异于自取灭亡。”

方澜晴略显深思，指尖轻轻滑过自己的鼻梁。他低声询问：“天水说过，当时侯爷无意争权夺利。既如此，先皇又为何要下如此狠手？”

楚咎的目光愈发沉冷，声音也变得低哑：“先皇本就是多疑之人。且不论侯爷府手握重兵，单是宫廷暗卫，便足以成为一把嗜血的匕首。哪怕他亲手毁掉，也无法容忍它落入他人之手。”

方澜晴微微颔首，算是有所共鸣，沉思更深。

突然，楚咎转头凝视谭辞，眼神里藏着几分隐约的刺痛：“可是这些年，连我也被瞒在鼓里。辞儿，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让你不信任的人吗？”

谭辞闻言，表情中夹杂着无奈与挣扎。她轻声叹息：“哥哥性子急，我怕他难免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。更何况，当时孩子已经没了。我又怎敢冒险告诉你？你向来深沉阴郁，喜怒难辨，我不知道这样的人到底能不能信任。”

楚咎被她的话怔了一下，转而默然不语。

方澜晴站起身，走向窗前，将其推开。骤冷的夜风迎面扑来，吹乱了他的发鬓。他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：“侯爷的确想保护你，否则当年又何必向外界宣称你早已自尽？可如今要将实情告知他，又该选在何时才是妥当呢？”

谭辞低着头沉默了片刻，脸上尽显为难之色：“要不……我们就不告诉哥哥了吧？我如今性命无虞，哥哥也开始试着重新接受我。或许，将这些当成过眼云烟不是更好？”

楚咎闻言情绪激烈，他猛然抬头，语调拔高了几分：“辞儿！你怎么能忍受背负这样的冤屈过一辈子？！”

他突如其来的激动让谭辞一时无措，她缩了缩肩膀，再次低下头。

方澜晴见状，连忙向楚咎投去一个示意的眼神，随即脚步轻缓地靠近谭辞，语气温和了许多：“姐姐，您早点歇息吧。我和楚公子先行离开，我们保证绝不会冒失告诉侯爷的。”

楚咎点头应了，随即起身准备跟随方澜晴离开。就在两人即将走出门槛时，谭辞忽然抬起头，语出急促地喊道：“还有一件事需恳请音音帮忙……当年的血案后不久，鸣儿便下落不明。我想知道，他是否还活在人世。”

方澜晴回过头，坚定地承诺道：“我一定会查清楚。”随即转身，推开房门，离去。

走出院外，楚咎快步追上方澜晴，脸色凝重地问道：“夫人打算如何寻找鸣儿？早前我也曾旁敲侧击地向侯爷探问此事，可侯爷闭口不言。”

方澜晴原本眉心微蹙，语气中藏着几分思量。忽而，他嘴角挑起一抹浅笑，带着几分戏谑：“楚公子果真也有傻愣的时候。既是侯爷亲手将谭鸣送走，岂能轻易告诉你他的踪迹。不过我相信，虎毒不食子，谭鸣应当还活着。你就不必太过忧心了，这件事交给我就行。而你，不妨多陪一陪辞儿姐姐，她才是最需要你的那个人。”

楚咎被这话说得一阵怔然，随即点点头。正欲开口，却见方澜晴身形一跃，消失在夜色中。

天际此时已泛起鱼肚白，虽是黎明在即，却无人安心入眠。

当方澜晴踏入醉锦阁时，院中已有一人稳坐。任裁正悠闲地品着茶，神色淡然。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，是从屋内慌乱跑出的洛悦瑾。她压根顾不得整理衣衫，一身寝衣与凌乱的发丝将她的狼狈暴露无遗。任裁不急不缓地脱下外衣，将其披在她的肩头。

方澜晴略带倦意地环视两人，言语却一如既往的精准且平静：“乐北侯府，七年前曾送走一个男婴。请替我查明他的生死与下落。”

拿到任务后，任裁刚欲起身应声，却被方澜晴抬手制止。他微微偏头，目光落在洛悦瑾身上，唇角露出一丝玩味的弧度：“这件事就交给悦瑾去吧。悦瑾，你先去收拾一番。”

洛悦瑾闻言，点头应下，便匆匆返回了屋内。

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，方澜晴察觉到任裁的目光始终追随洛悦瑾的方向，带着几分隐晦的复杂。他轻笑着调侃道：“怎么？舍不得她去了？放心，我还不会让你闲着。”

任裁收敛情绪，低声问道：“主上若有吩咐，请直言。”

方澜晴微抬下巴，语气里透着一丝揶揄：“不是吩咐，是拜托你。我想让你帮我查查乐北侯府真正掌握的兵权到底有多少，它们又分别分布在何处。别急着走，我在这儿等你们回来。”

待两人出门后，方澜晴来到一间空置的客房，将身体放入硬木椅中。在这难得的单独时光里，他不由得一叹：“辞儿姐姐都想将一切遗忘，为何我却偏偏想追问真相？或许，这一切早已冥冥中注定吧。”

思绪翻涌之际，疲惫终是淹没了他的意识。他不知不觉地阖上双眼，这一夜，果真太过劳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