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6章 雨夜里的交易

杀伐声渐息，战火硝烟扑向远处的一隅，而余下的战利者正用胜利者的姿态，决定着另一方的命运。维曌王立于尸山血海，眸中尽是铁血冷酷。他微微抬手，意欲彻底了断面前奄奄一息的女孩——梵灵曌晦的性命。然而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，一个年幼的声音从旁响起，为这场宿命交锋添上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注脚。

“父王，这小女孩这么可爱，不如，就赏给孩儿吧。”稚嫩的嗓音里透着几分好奇与轻快，那是维曌王独子梵良曌晦的请求。他站在父王身侧，眼里满是孩童特有的天真无邪，完全看不出濒临死亡的梵灵曌晦对于这个家族的威胁。

维曌王微微皱眉，却终究抵不过独子的恳求，略一思索便挥手示意：“罢了，既她命不该绝，那就随你吧。”

自那刻起，梵灵曌晦的命运彻底逆转。她本该死去，却在另一个少年的庇护下活了下来，成为他身边的小婢女。

时光荏苒，梵灵曌晦在梵良曌晦的庇护下勉力生存。少年总是郑重地叮嘱她：“忘记从前的一切，父王多疑，切不可招惹是非。”她谨记在心，从怯懦乖巧的小婢女逐渐变得圆滑灵活，甚至学会了讨维曌王的欢心。其间，她还曾在关键时刻两次救下维曌王，使他元气保全。渐渐地，她从沉寂中崛起，重获了公主的身份。

可笑的是，权力与身份的变换，似乎并未让她的内心多添一分平静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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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降临，沁竹院内一片寂静，只有风吹过青竹的沙沙声透着些许阴冷气息。黑衣呐云悄然潜入屋中，单膝跪地行了一礼：“属下拜见公主！”

然而，环视四周，她并未见到熟悉的面孔——她的心腹同伴呐寐。眉间蹙起几分泄露了她的不安。

“在找人？”梵灵曌晦轻挑嘴角，低低笑了笑，语气中满是讥讽，“不用找了。一个敢冒犯我的人，我又怎会再留她在身边？”她的声音缓缓而来，仿佛凌迟利刃，直刺入呐云的耳中。

呐云眉头皱得愈发紧，心中涌动不安。但听她继续说道：“你说啊，一个仗着我的名字在多辛哙面前趾高气扬的人，若落入他的手中，会是什么下场？”她的嘴角噙着冷笑，刻意放慢语速，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击打着呐云的心。

呐云沉默了许久，她无法不想起过往的点滴。呐寐为她挡下拳脚的画面浮现脑海，那些无数次的义无反顾仿佛利剑在心头一划。终于，她颤声低语：“公主，若属下坦言相告，您能放过她吗？”

梵灵曌晦背身而立，微微点头，语气淡然：“她是为了保护你而忤逆我。如果你愿救她，我何妨成人之美？”

低垂的头颅微微抬起，呐云深吸了一口气，语气中满是痛苦与挣扎：“任裁现在就在畔浮院……暂时，他应当不会离开。”话落，呐云双眼紧闭，清泪滑落，只低喃着，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这四个字仿佛沉重的咒语，不断在心中回荡。

听得此言，梵灵曌晦唇角的笑意更浓，“这就对了嘛，你放心，她毕竟陪了我这么多年，我又怎会真绝情到底？”她的嗓音带着令人无法捉摸的寒意，随手摆了摆，示意呐云可以离去了。

雨夜中，呐云掠上屋檐，疾速离去。荒废的庭院中，她双膝跪地，任由黄泥与雨水沾满衣襟，整个人如一片被风雨摧折的残叶。

“啊——！”她嘶吼出声，那撕心裂肺的声音仿若在倾诉着一腔无法言喻的痛楚。泪水如同决堤，又混着雨水一同滑下，她的内心尽是无法弥补的自责与愧疚。

“要是……当初从未与她相认，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？”呐云紧紧握拳，泣不成声地低语道。为了呐寐，为了家族，她终是被迫做出这种抉择。然而，她无法像梵灵曌晦那般冷酷无情，这注定了，她的良知永远会将她钉在悔恨的深渊里。

而这一切，早已被暗处的呐寐尽收眼底。呐寐悄然尾随看向跪地的呐云，听着她的呜咽，双眸徒然泛红，眼泪在脸颊上爬满了条条细流。是啊，她又怎会不知这种为家族无奈付出的痛苦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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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还在下，沉重如鼓点，击打着很多人的心。显然，这场命运的交易，远未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