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9章 执手痛心，缘何无奈

这一切的美好终究因自己的愚昧而付诸流水。谭离脸色灰败，身子早已瘫软如泥，勉强倚靠在灵位旁，散乱的发丝更显狼狈。

方澜晴伫立在房门外许久，欲言又止，终究叹了一口气，转身离开。“也许，该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。”她暗暗想着。如今，还有一桩急事需要处理——去看看方霄翎那边的情况。

百毒门虽对方澜晴心怀戒备，但碍于她的特殊身份，仍表现得礼敬周到，将她奉为上宾。而此时，百毒门上下正在忙得热火朝天，筹备一场盛大的婚礼。

楚咎静静地守护在谭辞床边，谭辞面容稍有了些许气色，却未脱离危险。按照旧规，方霄翎与青姒瑶既已订婚，自然需在婚礼之前分别待在自己的房间里，不能见面。

方霄翎在房中踱步，当看到方澜晴推门而入时，并未露出丝毫惊讶，眉目依旧冷峻。他只是略微颔首，随即开口：“长姐，轻儿如何了？”

“还能怎样？哭得天昏地暗。”方澜晴语气微冷，随即眉心皱成了一团，“突然决定娶妻，是因为什么？”

“不必多问，青姒瑶我是非娶不可。这是我能为我的亲生父亲做的最后一件事。此外，她也是不得已。”方霄翎语调平静，目光却冷如寒霜。

方澜晴的居所被安排在青姒瑶房间的隔壁。几番踌躇之后，她终究还是决定去见见这个即将嫁入方家的女子。

青姒瑶欠身行礼，待方澜晴在榻上坐稳，便体贴地奉上一杯香茶。她的脸色颇为憔悴，眉眼间更是写满了疲惫和愁绪。

“婚期将近，看你却毫无喜气。这是为何？”方澜晴挑起眉，问得直接。在她看来，青姒瑶不过是个眉目纯净的姑娘，与阴险之流并不沾边。

青姒瑶勉强扯出一丝苦笑，语气里满是无奈：“他心里装着的，是另外一个人。我明白这一点，可我很自私，我必须要保住青家，无论如何！”

方澜晴闻言顿时一怔，不解地追问：“什么叫救青家？你嫁给霄翎，与青家能有什么牵连？”

“青家的血脉有着与生俱来的治毒之能，但这种能力只会留存在直系后人中。而我，是青家唯一的传人。按照传统，这种能力必须要通过与周家血脉结合来延续。如果没有周家的血，这种传承将彻底消失。”青姒瑶垂下头，语气低沉。
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方澜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
青姒瑶轻叹了一声，语调越发苦涩：“若不是长辈的逼迫，我也不愿踏出这一步。霄翎根本不该为我放弃他爱的人……夫人，我知道我自私，但请您原谅，我也别无选择。如果可以，我宁愿做一个无忧无虑的闲云野鹤。”

方澜晴若有所思，突然话锋一转：“若是轻儿愿意与你共侍一夫呢？你可会介意？”

青姒瑶闻言一愣，但很快坚定地摇了摇头：“只要她肯，我愿为妾。错在我，又怎敢要求更多？”

方澜晴深深地看了青姒瑶一眼，叹了口气：“你为妾，这百毒门恐怕就炸开了锅。不过，我会去问问轻儿的意愿。”

“轻儿？”青姒瑶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，轻轻点头，“我也想见见她，向她道歉。”

藏身门外的轻儿听到这些话，早已泪流满面。青姒瑶的无奈、方霄翎的挣扎，她都能理解，可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意，依然让她喘不过气。

门外，方霄翎猛地转身，只见轻儿款款走入。他嘴唇微微颤抖，却只端端地站在那里，目光复杂。

轻儿拖着沉重的步伐坐下，强压住胸中泛滥的情绪，挤出一抹艰难的笑：“我愿意做妾。四年后，记得回来娶我，好吗？”

内心深处，她默默想着：“四年后，若你还记得我，为妾也无妨。若已忘却，就当作祝福你们白头偕老。”

方霄翎浑身一震。他猛地将轻儿紧紧拥入怀中，眼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坚定：“谢谢你！我一定回来娶你，我发誓！”

几日后，百毒门掌门成婚，这场盛事吸引了江湖无数权贵。方澜晴端坐于席间，不偏不倚地遇到了秦承恩。

“草民叩见乐北侯夫人！”秦承恩深施一礼，眉眼间带着几分揶揄。

方澜晴微微点头，示意他随她到后院，避开人群。不多时，她低声启唇：“天水姑姑可还安好？”

秦承恩轻叹一口气，说道：“一切还算顺遂，只是老庄主执意让我掌事，麻烦事不少。”停顿片刻，他忽而笑着调侃：“倒是方霄翎年纪轻轻，怎么突然要成婚了？”

“年纪也不算小了……”方澜晴意有所指，却被秦承恩抢先打断：“我的事，不劳夫人费心，前院还等着我呢，先告辞了！”

随着锣鼓声响起，婚礼正式开始。方霄翎身穿一袭大红喜服，显得英姿挺拔，而青姒瑶在喜娘搀扶下缓缓入堂，凤冠霞帔，端庄华贵，仿若一位仙子。而轻儿则隐在人群之外，静静地注视着那高堂上的一幕，如一抹淡淡的影，淹没在喧嚣之中。

礼成后，方澜晴独自去了新房，与方霄翎告别。房中，青姒瑶已将红盖头揭下，精致的妆容衬得她更显稚秀，若非轻儿在前，她与方霄翎的确可称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