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 暗卫迷局

方澜晴尽量平复心绪，对炎玖顾问道：“皇上可知，先皇暗卫如今是否并入您的麾下？”她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，试图说服自己去信任眼前这个人。毕竟，如果炎玖顾撒谎，他实在无需把话说得这般专注而详尽。

炎玖顾眉间略显困惑，认真回答：“父皇的暗卫自不归朕掌控，他驾崩之后，那些暗卫早就自行散去，从未再见踪影。”

听到这个答案，方澜晴不禁皱眉，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，一边呢喃自语：“既然如此，那现在还有谁能调度这些暗卫呢？”

炎玖顾抬首凝视她，眉头微蹙，似乎沉思良久后才开口：“不应该啊！母后素来身居深宫，从不与外界接触。按理说，为了保证江山稳固，她不会允许父皇的暗卫继续存活——这些人，恐怕早已被处理干净。”

听到这番话，方澜晴心头泛起一阵寒意。果然，这皇城之地，处处都是冷酷与无情。连已故丈夫的心腹都难逃清算，甚至连亲生儿子都对此默许，可见皇权的残酷冰冷。

他们沉默着坐下，窗外蝉鸣阵阵。方澜晴的思绪随着这夏日声响游离。转眼间，她已嫁入乐北侯府快一年了。期间各种阴谋纷争接踵而至，她竟未曾细细留意自己的生活变化，只觉身不由己。

炎玖顾忽然开口，打断她失神的片刻：“音音，你究竟是怎么确定刺客出自暗卫的？”

方澜晴闻言一怔，随后说道：“那人左臂上烙印着一个‘暗’字，这不正是宫廷暗卫的标志吗？再者，那人的武功高强，若非她自己服毒，我的掌力也仅能伤其三成。”

炎玖顾闻言目有异色，似乎明白了什么，随即摇头解释道：“音音，宫廷暗卫不以纹字为标记。她不是本朝暗卫！莫非是赤影国的余孽？可她为何会选择乐北侯府的二小姐为目标，实在令人不解！”

此言一出，方澜晴骤然瞠目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：“什么？赤影国的人？这件事牵扯得也太广了！”

她定了定神，不甘追问：“若她真的是赤影国的人，那八年前乐北侯府发生的事又该如何解释？”

炎玖顾沉沉叹息，一脸复杂地说道：“八年前的事情，朕自然知晓。当年天水确实是父皇派遣的暗卫。父皇生性多疑，对乐北侯府和丞相府更是存疑，因而才派人暗中行动。”

方澜晴神情一滞，语气凌厉：“可是皇上为何隐瞒此事，不告诉谭离呢？”

炎玖顾稍作停顿，随即坦言：“朝局危如累卵，你也知道，朕登基之前经历了什么。多少人对这天下觊觎不已，稍有纰漏便可能覆灭。直言而言，无论你父亲是否清白，他的野心都无法令朕放下戒备。谭离是朕最信任的心腹，若与他因血海深仇生隙，这江山又如何稳固？谭辞能守住这个秘密这么多年，或许也深知这一点。”

他的声音愈显疲惫：“朕所作为不过是希望某一天，能彻底稳住天下，为谭辞洗净冤屈。当然，朕也只能隐瞒太后，保住天水这条性命。”

方澜晴这才仿佛理解了为何当初炎玖顾坚持不让她插手宫廷的事务。经历过此间种种，她竟生出了庆幸之意，没有被卷入那深宫漩涡。然而乐北侯府，却仍旧是暗潮汹涌的禁地。

落日如血，方澜晴缓缓走入乐北侯府。刚踏入门槛，远远便瞧见谭离与德叔正在庭院中交谈。

“柳绣娘的后事得妥善处理。鸣儿去为其上香。至于楚咎的下落，无论死活，都务必带回——二小姐，活要见人，死也得给我见尸。”

德叔闻言转头，看见方澜晴，便微微点头致意。随后转身离开。谭离依旧愣愣地坐着，神情冷漠得令人心悸。

他仰头看向方澜晴，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波动。然而，出口的声音却异常冷淡：“连你都掺和进来了。到了这个地步，你还有什么秘密，是不想说的吗？”

方澜晴怔了怔，思索片刻，终是走到谭离身前，离其一步之遥。深吸口气后，她决意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。从头至尾，她不敢正视谭离的目光，而对方越听，脸色越是沉重，最后甚至有些扭曲。

谭离忽然发出一声苦笑，声音萧索：“所以，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，八年前的事是天水所为，而不是辞儿的责任，对吧？独独瞒着我一个人……”

他的那句质问，恍若一记闷棍，敲碎了她的心。方澜晴含泪低喃：“对不起……”那声音轻若蚊蝇，连她自己都几乎听不见。

但谭离岂是迟钝之人？更何况，他如今头脑清醒得令人胆寒。短短一语，竟已听出方澜晴有意隐瞒了炎玖顾的一些内容。

他冷冷一笑，缓缓起身，未再言语，径自离去。一身背影透着沉重与决绝，徒留方澜晴僵立原地，痛如刀绞，终是无力地瘫坐在内室床榻上。

日子流转沉寂，却更加令人窒息。谭辞的事故被谭离勒令封口，无人再敢议论。府内表面风平浪静，实则弥漫着令人压抑的死寂——空了两座院落，却无人提及缘由。

谭离仿佛没事人。依旧按时朝见，处理政务，唯一不同的是，他搬回了深院品醨院，深居简出，少有露脸。方澜晴几度欲去找他，却始终鼓不起勇气，只得独自前往醉锦阁求安慰。她孤坐整日，无食无茶，神情悲楚，连任裁与洛悦瑾都无法让她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