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2章 葬心之谜

柳姐的眼神像一柄利刃，狠狠扎向床上的谭鸣。她手指微颤，猛地攥紧了什么。然而，在她行动之前，方澜晴已然察觉，掌心瞬间凝聚强劲的气劲，一掌击出。柳姐手中的石子无力落地，人被震飞数尺，重重摔在地上，呕出一口鲜血。

“柳姐！”方澜晴正打算开口询问，却见柳姐抢先一步，从腰间取出一颗漆黑的丸药，毫不犹豫地吞下，随即再度狂吐黑血。方澜晴一惊，立即冲了上去，却终究慢了一步。柳姐僵硬的尸体横陈地上，气息已然断绝。

谭鸣不知何时从床上爬了下来，扑倒在柳姐的身边，眼泪如决堤之水般滚滚而出，哭喊着：“柳姑姑！柳姑姑！”他的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悲痛，每一个字都如钝钝的刀子，戳在方澜晴的心头。

方澜晴上前欲扶谭鸣，目光扫过柳姐的手臂，却被那一片被鲜血浸透的暗影吸引。她拨开那片滴血的衣料，赫然发现一枚刺入肌肤的“暗”字，在血污间幽幽透出寒意。

深吸一口气，方澜晴猛地站起，语速急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：“鸣儿，你留在这里！哪儿也不许去！母亲待会儿就回来！”话音刚落，她便转身快步离开院子，心中迅速翻腾着德叔曾经提及的话语。

……

品醨院。

院中空无一人，满目只余冷冷的寂静。方澜晴环顾四周，正欲转身离开，却察觉室内仿佛有轻微响动。她快步走近，一推门便见楚咎正倚着凳子，狼狈地试图站起。见到方澜晴，他脸上露出慌乱的表情，迫切喊道：“夫人，快救辞儿！”

方澜晴赶紧上前搀扶，他的身子却显然虚弱至极，几次努力都欲站起却失败。方澜晴扶他坐回凳子，片刻后在他腰侧一按，楚咎才勉强恢复些气力。但他依旧瘫软，无法行动。

“夫人……辞儿的命，恐怕命悬一线……”楚咎的声音透着急切与无助。方澜晴未再多言，将他安顿好后转身离去。她的心乱如麻，膝上伤痛隐隐发作，压得她仿佛透不过气。

……

品醨院深处，谭离早已到达，目光冷峻如刀，直直盯着眼前的谭辞。后者一身白衣却早已湿透，青丝贴身，显出脆弱的模样。她悠悠晃动着手中的茶杯，杯中清茶微漾，仿佛波动着两人的纠葛命运。

“为什么？”谭离声音如冰，话语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冷漠。袖中他的手早已紧攥到发白，指甲深深嵌入掌心，却似感受不到痛楚。

谭辞始终不语，只是举起茶杯，将最后一口茶送入口中。她的唇角稍稍勾起，然而那弧度里，是难以言说的讥讽与一抹难掩的悲凉。

眼看对方沉默不答，谭离终于失去耐心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。“你说话啊！为什么要这么做？！可当初我们灭掉侯爷府，与你又有什么深仇大恨？！”

茶杯应声坠地的清脆声响，却远不及两人间这番言语的震撼。谭辞静默地注视他，片刻后缓缓开口，声音虚弱却带着刺骨的寒意：“长兄，你终究是不信我。”

谭离一愣，刹那间，震惊、不安与更多无法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。他却无法挽回，手中的力道骤然松开，而谭辞脚步踉跄，被甩倒在地——她的手正好扶上打碎的茶片，鲜红的血珠瞬间浸染在无情的地板上。

谭离看着这一幕，迈向前的脚步倏然顿住。他紧盯着谭辞的脸，心如撕裂。此刻，他想的只有一个问题：为什么？所有的为什么。

……

“别过来！”突然的喊声拉回谭离的思绪。

谭辞艰难撑起身子，胸口剧烈起伏，手中拾起一片茶杯的碎片，指向自己的脖颈，“既已断情绝义，你我便都彻底了断！或许只有如此，你才能看清，我究竟错在哪！”

她的声音带着尖锐的嘶吼，眼泪却已决堤。那积攒了八年的委屈，此刻倾泻而出，带着恨意、愤怒，却更是绝望。谭离僵在原地，他举在半空的手无处安放。他知道，自己再进一步，那么谭辞便会真的彻底离开这世间。

绝望的气氛被一声惊呼打破——灵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：“夫人！属下不敢违命，侯爷吩咐过，在他出来前，绝不能让任何人进去！”

然而，没有听见任何回应，短促的闷响接踵而至，伴随着外头侍卫纷纷倒地的声响。下一秒，方澜晴推开房门，快步冲了进来，无视一旁的谭离，直扑向昏倒在床边的谭辞。

她握起谭辞的手腕，眼见对方脸色煞白，唇齿间隐现暗紫，不禁急泪盈眶。

“辞儿姐姐，你怎么就不能再等等！”她语气含泪中透着责备，随即将谭辞翻转过去，作势运功施救。

谭辞猛地反手抓住她，声音颤抖而坚定：“别……我自己都不想活了，何苦白费力气！”

方澜晴掌心运转的真气一滞，徒然僵立。空气中满是死一般的沉寂，而谭离如雷轰顶般怔立在一旁，盯着那染毒的青色残杯，一步步从记忆的碎片中拼凑出事实的可怕真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