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章 神秘旧事

方澜晴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茶，目光悠然地扫过屋内一角，随后轻轻开口：“你既不是宫里头伺候的丫鬟，这些规矩便无须刻意讲究。再说了，我让你坐下，你又何必拒绝呢？”语气虽淡，却带着几分轻描淡写的自信。

天水迟疑片刻，终于上前倒了一杯茶奉给方澜晴：“奴婢听命便是。毕竟，还是梦儿莽撞了，把夫人带到这里这种不起眼的地方。”她缓缓落座，举止虽恭谨，却显得格外小心翼翼。

“这地方虽比不上那些华丽府邸，却胜在清静安宁。”方澜晴微微一笑，随后略带好奇地问道，“还未问过姑娘，为何住在这里？又在宫里头是做什么的？”她的语气一如初见，温润平和，却隐隐透着几分探究。

天水垂下眼眸，似在沉思，又似在斟酌：“奴婢不过是宫里普通的伺候人罢了，因犯了错，被皇上罚来此处反省。梦儿想必是以为夫人可以帮奴婢开口求求情吧。”语气虽平静，眉梢却不禁染上几分自嘲和无奈。

方澜晴眸光微闪，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，略显戏谑地起身道：“既然梦儿如此信任我，那我便成全她的心愿。要不这样，我去给皇上说几句好话，若不成，索性将你带到乐北侯府伺候如何？”她话音甫落，却见天水面色骤然一变，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，竟不顾礼数，猛然伸手抓住方澜晴的手腕。直到方澜晴重新坐下，她才慌忙松开，颤声说道：“夫人您切莫这样！这......这原本就是奴婢的错，如何还敢劳烦夫人为奴婢奔走？若是惹得皇上勃然大怒，奴婢罪上加罪，岂非雪上加霜？况且，留在这里也图个安静自在。”

方澜晴垂眸，轻瞥了一眼墙上的古画，语气中透着漫不经心：“可是，姑娘与乐北侯毕竟算是故人，想来皇上应该会看在侯爷面子上，放你一马吧？”目光微冷，却又波澜不惊，似要探取对方的反应。

天水急忙摇头，声音低低：“夫人千万莫多虑。奴婢不过是和侯爷曾有几面之缘罢了，连您嫁给侯爷的事，奴婢都毫不知晓。更何况奴婢被罚在此，早已与宫外之事无关。”说罢，她偷偷地观察着方澜晴的神色，却见对方目光深邃，若有所思，这让她愈发感到不安。

方澜晴忽然敛起笑意，脸上添了几分肃然：“当真如此？”

天水神情愈发紧张，竟然扑通跪下：“夫人息怒！那些往事早已过去，奴婢愿以死作决断，只求夫人不要让侯爷知晓奴婢尚在人间。而且......”她顿了顿，颤着声音继续道，“若可以，还请夫人告诉奴婢，鸣儿究竟是死是活！”她的声线忽然哽咽，似是压抑已久的痛楚终于爆发，一时泪如雨下，眼中绝望如深渊。

“鸣儿？”方澜晴蹙眉，显得满面疑惑，“这个鸣儿又是什么人？我倒从未听侯爷提起过。”

天水泪水盈满眼眶，似有千言万语却难以出口，最后凝成一句自苦的低语：“是啊，他怎么可能让鸣儿活着呢。”语毕，她竟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，满眼决然。未等锋刃划下，方澜晴眼疾手快，一把夺过匕首，掌心却因此渗出了点点鲜血。

鲜血滴落地面，刺目的红色让天水骤然惊醒。她慌忙丢开匕首，撕下一片裙摆白纱，颤抖着替方澜晴包扎伤口：“夫人明知奴婢不过苟活于世，又何必为奴婢受伤？”她语带惶恐，手中的动作却尽量轻柔仔细。

方澜晴毫不在意手掌上的伤痕，只静静看着天水粗糙的双手。那双手满是厚茧，显然练过不低的武技，如今却显得异乎寻常的脆弱。她沉吟片刻，终是开口：“我只是想听些陈年旧事，没打算弄得人命关天。”

天水的动作一僵，又缓缓站起：“夜已深，夫人还是早些回去吧！若让皇上或侯爷知道您来过，后果怕是不好交代。”她的语气虽恭谨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隐忍。

方澜晴略一思索，转头吩咐：“去把梦儿叫进来吧。”

天水随即退了出去，不一会儿却与梦儿一同进来。只见梦儿俯身行礼，目光专注：“夫人有何吩咐？”

方澜晴轻轻啜了一口茶，柔声说道：“梦儿，去宫门外告诉侯府的马车，我已经从别的宫门走了，让他们回去吧。”语气平和，举止间显出从容。

待梦儿走后，天水一直低头佯装沉默，方澜晴却忍不住笑了：“我都把人支开了，天水姑娘总不能和我这么相对无言到天亮吧？”

天水愣了愣，声音压低：“夫人能否移步，到别处聊些私话？”

方澜晴点了点头，跟着天水出了屋。绕过那寂寥的小院，竟发现屋后藏着一条狭窄的木质长梯。两人沿着长梯攀至顶部，蓦然间，豁然开朗。这里竟是屋后的高楼，上面垂着素雅的幔帘，地上铺满毛锦，显然是舞者曾居的隐秘之所。

站到栏柱边俯瞰，视野极为开阔，与城门遥遥相望，整个凌城在月色中化作一片静谧的白霜，如玉雕般沉寂而辽远。

方澜晴不由侧头，目光停驻在天水脸上。白月光洒下，让她的轮廓带了几分柔和。忽然间，方澜晴发现天水颈部有一只小虫，便举手欲替她捉去，谁知天水却连忙后退躲开。

天水低头用手轻抖，将虫子震落地面。然而，在这一动作间，方澜晴敏锐地注意到她侧肩处有一道深深的疤痕，像是用剑击伤的旧痕。疤痕虽隐约，却依稀能想见当初的血腥与疼痛。

方澜晴目光定定，悠然问道：“姑娘肩头这伤，又是何来？”

天水略显警觉地拢了拢衣襟，答道：“不过些年头旧伤罢了！”随即声调一转，似有意藏起话锋，“夫人不如说说，您都知道些什么吧？”

方澜晴轻轻扬起嘴角，眸光中带着不言而喻的深意：“我知道得不多，正因如此，才想向姑娘请教呢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