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章 深夜密诏

方霄翎走后，方澜晴本打算让轻儿一同离开，毕竟那更符合她的心意。然而，轻儿最终还是选择留了下来陪她。所谓陪伴，更多时间倒是在和音尘厮混。也许是自己这个主子让她们太过清闲了吧。

炎玖顾眼下尚未找到合适的人选接任丞相一职，朝堂上的诸多事务全都压到了谭离的肩上。谭离几乎不是待在皇宫里议事，便是在品醨院处理政务，只有到了夜里才匆匆回府歇息。或许是因为没了秦畴这个对头搅局，做起事情来也显得轻松了许多，总能一觉安睡到天明。

晨起朝霞，夕坠残阳。方澜晴从未像如今这样感到时光虚度，仿佛置身于山间弥漫的浓雾中，一切都显得迷茫而无助。

天色渐渐暗了下来，方澜晴站起身，准备回房。忽而，身后一双臂膀环了上来，灼热的气息漫过她的耳畔：“澜儿，最近怎么这般恍恍惚惚的？莫不是太久没活动筋骨了？”

话音未落，谭离牵起方澜晴的手反扣在她身后，眼角一挑，嘴角带笑。方澜晴立刻来了兴致，脚尖一点，身影轻快地旋转。一抹寒光闪过，她挣脱束缚，脚下一扫便攻向谭离。谭离随手拈起桌上的折扇，展开间招式连连，既攻且守，游刃有余。

两人对战了许久，直到彼此满意地停了下来。谭离合上折扇，微笑着轻叩掌心：“看来，我还是差了点火候，做不了澜儿的对手啊。”

方澜晴轻轻跃上椅席，端起茶壶为两人添了茶，半是谦虚半是真道：“侯爷忒看得起澜儿了，这不过是些花拳绣腿罢了，能不让侯爷见笑都不错了。”

谭离接过茶盏，眼神悠然：“澜儿虽说谦虚，但你真正厉害的明明是掌法。可方才你却刻意避开不让手掌对上我。这会让你男人颜面尽失啊。倒是让我好奇，你到底练的是哪门功夫？”

方澜晴的指尖顿了顿，心中不禁一沉。掌法是前朝赤焰掌，如若被揭露，牵连出的麻烦绝非小事。可她，又如何能与谭离敞开这层秘密？

谭离看向她，语气反倒是轻松下来：“若澜儿不想说，那便不说罢了。只是时候也不早了，咱们该安歇了。”他放下手中的茶盏，起身向方澜晴伸出手。

方澜晴正要举手相握，却听到院外传来一声唤：“侯爷！夫人！”伴随着德叔的身影出现，炎玖顾身边的贴身太监刘公公也紧随其后。

刘公公行了一礼，面色恭敬却带着几分为难：“皇上口谕，宣……乐北侯夫人立刻入宫面圣。”

“什么？”谭离的眼神一凛，眉头蹙起，语气中带了几分寒意：“皇上这是什么意思？澜儿现在好歹已是臣下之妻，这个时辰又深夜，恐怕不太方便吧？”

刘公公搓着手，满脸的苦笑：“侯爷，奴才小小身子，哪能做得了主？皇命不可违，这会儿皇上已经命人备好马车在府外候着了，还请夫人尽快启程。”

谭离的脸色稍霁，正要发话，只见方澜晴轻轻拉住了他，眉眼微弯：“侯爷别多虑，妾身马上回来就是。”

夜色朦胧，皇城内却依然灯火错落，来往的人行色匆匆。宫人们见到方澜晴，纷纷停下脚步行礼，眼神里却带着几分意外与探究。方澜晴一路跟着刘公公，默不作声。忽然从不远处，一个丫鬟竟频频回头看她，目光中似有复杂情绪。然而，在方澜晴尚未回过神时，身影便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后。

走着走着，方澜晴才发现眼前已是龙吟宫，炎玖顾的寝殿。刘公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，只留下她独自一人伫立在门外，进也不是，退也不是。

门里传出了低沉的声音，“乐北侯夫人既然来了，何必拘谨？进来吧。”

听这语气，竟少了以往的沉稳与威严。方澜晴向前迈了一步，却还是停下，“臣妇已为人之妻，夜入皇上寝殿，恐怕不妥。”

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，露出炎玖顾懒散的身影。他身着明黄寝衣，面上染着几分醉意，声音低哑：“那抗旨的罪名要如何承担？”他的话音未落，直接将方澜晴拉进了室内，同时反手合上了房门。

方澜晴本想跪下行礼，却被炎玖顾挥手阻止。他指了指对面的座椅，“坐吧。”这紧闭的空间里酒气蒸腾，方澜晴暗想着，倘若此刻有人看到，有十条命也不够赔。

桌案上散乱着几座绿玉酒壶，炎玖顾握着酒杯，连饮数杯，目光却始终未曾落在方澜晴身上。过了很久，他才终于开口：“澜儿，看朕这般模样，你就没点好奇心，问问为何？”

面对如此发问，他竟带着几分孩子气。方澜晴的目光微微一闪，勾起嘴角，语气略带戏谑：“皇上后宫美人三千，个个盼着为您排忧解愁。臣妇能作何问候？”

炎玖顾盯住方澜晴，目光幽深：“如果我告诉你，有一个人，她与你是那般相像。她，刚毅冷傲，清冷如雪。可惜……”他摇了摇头，话未说完，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
方澜晴听到这话，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程初昔。记得那日宫宴，两人虽未深谈，但依稀可见彼此的眉眼轮廓颇有几分相似。甚至当时还有大臣拿此事打趣，却被程初昔与她轻轻带过。

想至此，方澜晴只觉心头一阵酸涩，垂眸轻声问道：“皇上可是在说程妃娘娘？”

炎玖顾点了点头，眼底闪过一抹落寞，整个人染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凄然之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