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 浮沉成殇

长念慌忙擦拭着方澜晴脸上的泪水，自己的眼眶却早已湿润，她声音颤抖地说道：“姑姑怎么会不信任音音？可是秦畴终究是害死你父母的罪魁祸首！”

方澜晴起身，背对二人，低头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后开口：“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，我也不会让你们卷入风险，就当报答姑姑十年来的恩情。但是……”她顿了顿，语气冷冽，“若是再让我遇到秦畴，我决不再留情！”

望着方澜晴离去的背影，长念胸中的愧疚犹如潮水般涌来，难以自抑。她比谁都清楚那些事，但唯一能做的，却是护她平安无事。

方澜晴刚踏出房门，便看到洛悦瑾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。洛悦瑾望了她一眼，嘴唇动了动，却没有说话，只轻轻一转目，示意隔壁的房间。

方澜晴推门而入，房内谭离正端坐在椅中，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。然而，这种从容镇定落在方澜晴眼中，只让她胸口更加憋闷。

“侯爷既然偷听多时，妾身可没有害你之心。”她语气冰冷，话中一字一句都透着疏离，让两人之间瞬间拉开了距离。

谭离低声呢喃：“澜儿……”可最后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。安慰人，终究不是他的强项。

他试图上前一步将她揽入怀中，方澜晴却倏地转身避开了。谭离悬在半空中的手顿了顿，最终缓缓收回，望着她的背影，眼中尽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。

方澜晴带着讥讽轻笑了一声：“侯爷如今可安心了吧？”

不等谭离开口，方澜晴已然转身离去。谭离站在原地，默默凝视着她的背影，满心苦涩却无处诉说。他很想告诉她，自己来醉锦阁是担心她的安危，而非为了监视她。但话到嘴边，却不知如何出口。

方澜晴走出房门，看着紧挨着的两扇门，心中酸涩难抑。长念和秦承恩已经离开，谭离也……一念至此，她更加不知该作何感想。在来醉锦阁之前，她看过德叔送来的信，那是炎玖顾亲笔所写：江湖动乱，必危及朝廷，需尽快平息！

方澜晴微微一震，心头涌上一阵不安。母亲当年的遭遇犹在眼前，而她自己，又是否会重复那条路？毕竟，她也是一个属于江湖的人。如果谭离和炎玖顾得知盟主令竟在她手中，谁还会有所顾忌，又有谁会念及旧日情谊？

踌躇再三，方澜晴终究迈步，来到任裁的院子。任裁一见她出现，脸上掠过一丝诧异。他早习惯了她的清冷孤傲，如今看到她脸上的泪痕，更显不知所措。

方澜晴看着他，眼泪却再难遏制，模糊了视线，脚下突然一阵虚浮，竟轻轻抱住了任裁的腰，泪水悄无声息地沾湿了他的肩头。

任裁怔在原地，双手僵硬地停在半空整整许久，最后，只是轻叹一口气，缓缓拍了拍她的背，却没有真正回抱她。

追来的谭离正好目睹这一幕。他负手而立，将指节捏得发白，终究停下了脚步。他看着方澜晴依靠在任裁怀中，那画面狠狠击中了他的内心。片刻后，他转身离去，未留一言。

洛悦瑾也目睹了这一切，回到房间后，不由放声痛哭。她将屋内能砸的东西尽数砸个遍，虽然她早已知晓，任裁的心始终属于方澜晴，可这份心痛却仍旧无法控制。

或许过了很久，又或许只是片刻，洛悦瑾的哭声渐渐平息。她疲惫地回到院中，发现方澜晴早已离去，而任裁依旧站在原地，目光凝重，不知心绪。

“愿世间浮沉，终归本位！”洛悦瑾忍不住轻声喃喃，眼泪再度滑落脸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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谭离回到畔浮院，却被拦在门外。他只当方澜晴心情不好，也没有多加计较。然而，当他在品醨院看到德叔放在书案上的信时，心中瞬间泛起了一股莫名的危机。

信还未打开，谭离便感觉到不对劲。他招来德叔，将信封仔细端详了一番：“德叔，这封信是不是被人拆开过？”

德叔闻言，有些困惑地说道：“今日一早送去畔浮院的时候，侯爷还未起，夫人只是草草看了一眼，就让我放在这里了。送信的人也没提这是秘密。”

谭离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，心头的焦虑也愈发蔓延。他急忙抽出信纸，浅浅几句话却字字沉重，如同利刃直指胸口。谭离脸上的怒意瞬间爆发：“炎玖顾究竟想做什么？”

听到谭离直呼皇上的名讳，德叔脸色吓得煞白，忙把门关上。刚准备转头劝劝侯爷，却忽觉一阵风扫过，只见那黄色信纸飘然落地，谭离的身影却早已消失无踪。

畔浮院门窗紧闭，谭离只得跃墙而入。他一眼便看到方澜晴坐在院中，手中把玩着一只瓷杯，神色间似乎已恢复了几分冷静。就在这时，一片桂叶飞掠而来，被谭离两指轻巧夹住。

谭离快步走向方澜晴，试探性地开口：“气消了？”他的语气中多了三分认真，“澜儿，我刚才才看到那封信，之前的事情我毫不知情！难道，你真的不肯相信我吗？”

“信与不信又如何？”方澜晴淡淡回应，目光始终落在手中的瓷杯上，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刺意，“若侯爷当真如秦畴一般，只顾自身亲友不顾，妾身可未必有母亲那般好性子。”

谭离一怔，他瞬间无言以对。确实，方澜晴与顾思思绝非同类，前者冷硬果断、谨慎内敛，绝不会甘愿受制于任何人。而她方才放过了秦畴，更证明她并非绝情之人。

正出神间，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：“小姐！小姐！”轻儿慌张地跑进院中，站在房中打扫的音尘也探头望着。

方澜晴瞥了轻儿一眼，冷声道：“什么事？慌里慌张的，没看到侯爷在吗？规矩可都忘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