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章 迷雾中的真相

牢房中早已空无一人，只余地上一滩发黑的血迹，默然无声地诉说着之前发生的事。

“人呢？”谭离微沉着脸，冷声问向站岗的守卫。

守卫不敢怠慢，连忙回道：“回侯爷话，皇上已下旨，将人送往城外的乱葬岗了。约莫半个时辰前带走的，若是遇上野狼……怕是早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。”

方澜晴身形一顿，却没有停留，直接转身朝牢房外走去：“侯爷，随我去乱葬岗看看。”

谭离一愣，眸中露出几分疑惑之色。这时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——她究竟是担心秦畴真的死了，还是担心秦畴还活着？她想去救人，还是去彻底解决掉什么麻烦？

两人一路疾行，赶到乱葬岗时，天色已经接近黄昏。夕阳如血，将这片荒芜的树林笼罩在一片森然的血光之中。整片土地草木枯萎，充满了腐朽与绝望的气息，说不出的压抑阴森。

这里尸骨遍地，从破损的衣物和散落的残骸中，隐约可以辨别出这是谁的最终归宿。忽然间，谭离注意到不远处立着一块巨石，他驻足片刻，然后径直走了过去。方澜晴紧随其后，只见巨石旁边，还有未彻底干涸的血迹。

果然，巨石后赫然躺着一具尸体。尸体满目狰狞，显然曾被野狼啃食得支离破碎，四肢不全。唯独一只脚裸露在外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白色，叫人不寒而栗。

方澜晴静默片刻，袖中的手悄然紧握，喃喃自语：“果然是这样……”

“你说什么？”谭离不解问道。

“侯爷向来不是个迟钝的人，这次怎么犯糊涂了？”方澜晴目光复杂地看着尸体，又看向谭离，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寒意：“这天牢中的血迹分明是黑色的，说明秦畴是中了毒，而且毒发后身亡。这样的人，皮肉必定也染上死毒的颜色，绝不会泛白。眼下这具尸体，八成是有人偷梁换柱，另行置换而来。”

谭离闻言，眉峰微挑，沉思之中似乎已经有所察觉，却故意试探着问道：“若当真如此，那澜儿打算如何收场呢？”

方澜晴没有立刻作答，只是直起身子，目光转向尸体周围的土地。她蹲下指了指凌乱的足印，眸中多了几分冷峻：“这里还有一处奇怪之处……侯爷请看，这些脚印中有一双纤细的鞋痕，还是女子所留。哪怕是秦承恩独自伪作，乃至雇人帮忙，也不应该牵扯上女子。而从脚印深浅来看，踏印之人并不精通武艺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谭离眉头微皱。

“或许有些事，比我们能想到的更加复杂。不过……”方澜晴突然停板，不作深谈，只低声轻语：“还需要再验证一些东西。”说罢，转身径直离开，不再提去哪儿找秦畴。

回到畔浮院后，方澜晴提笔写下两封信，分寄二人，一封给长念，一封给秦承恩。信上只有一句话——“秦畴之事疑点重重，请速至天字雅间详谈。”

谭离站在一旁，看着她的举动，忍不住问道：“事情已渐渐明朗，你父亲一案也算尘埃落定，为何还要如此纠缠？”

方澜晴低头，将信封封好，语气轻缓却透着一丝疲惫：“终究有一些事，虽无意义，但我仍想求个答案。还望侯爷见谅，不必阻拦。”

看着她坦然的背影，谭离叹了口气，心中越发觉得她深不可测，但也舍不得责怪她。

入夜时分，谭离趴伏于方澜晴的耳边，低声问道：“澜儿，等这一切风波都过去，你可愿多分些心思在我身上？”

方澜晴没有回答，只是沉默着靠近他，却在心底暗自微叹。她怎会看不出来，自己对他，是有感情的？如果一切波澜都能就此平息，白头偕老，自然是最好的归宿。可命运……真的能如此仁慈吗？

谭离似是察觉到她复杂的情绪，长叹一声：“不过，我还有些话想说——”

话未出口，方澜晴已抬眸截断了他的话头：“是关于长木的事，还是皇上的事？”

话落，她转身倚入他的怀中，动作流畅而自然。

谭离抬手替她拢了拢肩头滑落的被子，轻声说：“你自己想说什么，不妨讲清楚。”

“其实，皇上就是长木。”方澜晴语气平静，目光却有些飘远，“长木心中一直有我，所以皇上才护着我；皇上护着我，所以长木从未有负于我。不过，那些事终究已成过去，侯爷是在意这个吗？”

谭离眼中划过一抹错愕，瞬而严肃神色。他忽然一把将方澜晴压在身下，语气中多了些醋意：“过去的也不行！你只能是我的，澜儿，从现在到未来，干净彻底，唯我亲近！”说罢，他便低头吻住了她。

粉帐轻摇，烛影摇曳间，夜色深浓。

第二日清晨，谭离醒来时，床旁已空，身旁的被褥早凉。轻儿端着水盆进来，行礼道：“侯爷，夫人清晨接到长念姑姑的飞鸽，约去醉锦阁碰面。夫人嘱咐侯爷莫担心。”

谭离点点头，吩咐轻儿为他更衣，准备上朝。

朝堂之上，炎玖顾端坐龙椅，文武百官按部就班地汇报日常，无一人提起几日前叱咤风云的事。整个早朝，谭离竟始终一言未发，仿佛只是个旁观者。

结束后，宫门前，刘公公气喘吁吁跑来，恭敬地道：“侯爷，皇上宣您移步御书房说道。”

谭离却只是轻描淡写地摇头回道：“烦请刘公公回禀，就说我身体不适，改日再觐。”

御书房中，炎玖顾听闻回禀，轻笑着放下手中书卷，“乐北侯倒是自在，想去就去，不想去便推托！”

与此同时，醉锦阁中，天字雅间已经有人落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