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揭棺认祖

方澜晴压下内心翻腾的愤怒，幽幽地看向楚咎，勉强维持着平静的表情。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完全信任楚咎，但此刻却发现自己不过是被他设计了一步。一股浓烈的失望让她手指微微发颤。

楚咎抬眼，沉默片刻后，他似乎感受到方澜晴的逼视，不得不开口道：“方夫人何故提及此事？敢问，楚某是否应该知道百毒门前任掌门周麟瑾的事情？”

谭离在旁，微微颔首示意，楚咎略一迟疑，才缓缓开口：“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，为何还要绕弯子？这里没有外人，方夫人若有话，不妨直接说罢。”

方澜晴微微一笑，那笑意虽淡，却有一种锋利的果决。她瞥了眼莫回，注意到她正紧攥着手中的锦帕，便不再掩饰：“既然楚公子如此爽快，那我便明说。我希望，楚公子能够带领百毒门，与我携手。”

楚咎闻言眉头紧锁，语气更显沉重：“舅舅去世后，虽将百毒门传于家父，如今由我暂掌门务，但百毒门并非我一人可决，一切都需门中兄弟同意才行。”

他的话刚落，谭离的声音幽幽响起：“楚公子，你可曾听说过周掌门的儿子？”

楚咎一怔，眼里掠过惊讶：“周麟瑾掌门生前未曾成婚，何来子嗣？”

方澜晴缓缓开口，声音柔中带劲：“那楚公子是否认识一个叫‘长辛’的女子？”

“长辛？”楚咎愣了一下，双眉深锁，似乎在努力回忆。“听父亲曾说她与舅舅有段姻缘，但舅舅遇害后她便嫁给了丞相为妾，还生下了丞相府的小公子方霄翎……难道——”

他猛然抬眼，看向方澜晴的眸光充满震动与难以置信。方澜晴点了点头，眼里透着一缕复杂的情绪：“没错，楚公子猜得很准。方霄翎其实是周掌门的骨血，当年长辛嫁给我父亲时，早已怀有舅舅的子嗣。”

全场静默，连空气都似乎被冻结。方澜晴将事情缘由细细道来，谭离全程沉默不语，唯有微微颔首，像一尊冷静的雕像。而莫回，却始终低着头不发一语，仿佛隐没成一片静影。

听完这段惊心动魄的关系纠葛，楚咎缓缓站起，面色大变，眼底的震惊未曾消退：“如此看来，丞相不但非方霄翎的亲生父亲，反而还是害死周掌门的罪魁祸首！霄翎竟是我的表弟！”

“楚公子所述皆是事实。”方澜晴语气果决，却夹杂着隐隐的沉痛，“如今方霄翎得知了一切真相，他心念复仇。可是要想替生父报仇，他只能依仗百毒门的力量。”

楚咎神色未解，还是存有迟疑：“若这些事确属真相，复仇虽有道理，可是方夫人……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？”

方澜晴微微一叹，脸上的神情却紧绷如钢，“楚公子，我的母亲，同样死于方振之手。我才是最该与他一刀两断之人。”

这话如山岳沉重，莫回终于难掩震惊，抬起头欲言又止。一时无声的凝重氛围笼罩着众人。

楚咎沉吟片刻，最终还是坦然道：“方夫人勿需忧心，百毒门历代掌门皆具百毒不侵之能，而方霄翎虽生于门外，但他的血脉独特无疑。只要验证血液真假，百毒门必将承认他的身份，为他伸张正义。”

一切谈妥后，方澜晴的心情似乎轻松了不少。在回到畔浮院的路上，她的步伐比以往更显轻快。然而谭离却看出端倪，忽然开口打破沉寂：“澜儿，你倒是开心得很。我只是担心，你是否清楚自己正在做的是什么？日后亲手拉父亲下马，甚至弑父，你当真能坦然无惧？”

方澜晴回眸，目光如刀般锐利，却又包裹着一丝柔情：“谭侯爷，我坦言，此举是为母亲雪冤。至于那位所谓的父亲，他欠霄翎的、欠我母亲的、欠江湖中人太多太多，早晚得还。”

谭离注视她的眼神深沉，语气带着隐隐的关切：“真的到了那一天，你还能保持如此冷静，眼睁睁看着他被铲除？”

方澜晴垂眸，指尖微微颤抖，却终究语气坚定：“我会下手，但绝不会让他死。我便是用自己的性命换，也要保他周全。只当偿还生养之恩。”

夜幕降临，星光点点，几缕微云遮掩着残月。谭离立于窗前，目光复杂地望向床榻上的方澜晴。他知道，自己已经无力阻止她的计划，却始终无法平庸地接受自己正在协助她践行一场大逆不道的事情。叹息中，他低声自语：“澜儿，我到底是在帮你，还是在害你……”

另一边，莫回院中氛围更为沉默。楚咎与莫回对坐，久久无言。良久，莫回才开口，双眸微垂：“夜深了，还不回去歇息？”

楚咎咽了一口气，沉默片刻，随后竟冒出了句意犹未尽的“对不起”。多余的话语似卡在喉咙深处，如何努力都吐不出来。站起身时，他的脚步显得格外沉重。就在他准备离开的一瞬间，莫回却从背后抱住他，低声呢喃：“自己当心。”

楚咎缓缓点头，回答得格外轻微：“我知道。”

最终，楚咎将方霄翎带回了百毒门。虽有门徒质疑，但三位百毒门主事老者却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方霄翎的身份。他们从周麟瑾的冰棺中取出血液，与方霄翎对比后，发现霄翎血脉中蕴藏的百毒之力丝毫不假。再无异议，方霄翎终于认祖归宗。至此，复仇的序幕正式拉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