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丞相府的暗涌

“侯爷，请随老夫来。”方振微微弯腰，语气恭敬。方霄翎一言不发，迈步跟上。

方振一路将他们领至一处院子，那原本是方澜晴出嫁前为她准备的住所。然而，因方澜晴未曾居住，院中一切仍然崭新如初。荷塘幽幽，院内清雅，屋外整齐洁净，屋内竟还留有红幔点缀，透着几分喜庆未褪的氛围。

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响起，为首的丫鬟恭敬开口：“侯爷，夫人，老爷吩咐奴婢们来伺候二位。”

方澜晴微微蹙眉，语气冷淡：“轻儿呢？长念姑姑又去了哪里？”

丫鬟连忙回答：“回夫人话，轻儿姑娘今晚居住在自己的小院，至于……长念姑姑，奴婢实属不知，只听闻府里曾有一位姑姑。”

谭离伸手拿起桌上的瓷杯，只随意捏了捏，便摆下命令：“既然如此，你们先去准备些热水，本侯爷与夫人稍后沐浴。”

丫鬟们迅速应下，脚步轻快地退下去。方澜晴转身进屋，她走到窗边正欲推开时，忽而手腕被一股力道紧紧攥住。

“你现在绝不能去！”谭离眼神坚定，直视她的眼。

方澜晴眸中燃起些许愠色，语调拔高了几分：“现在不去，那什么时候去？明天我们就得回侯爷府，再想潜进丞相府可就难如登天了！我父亲是什么人，你不是不知道！”

“所以现在更不能去！”谭离的语气一字一顿，锋利却压低，“相信我。”

方澜晴盯着他，沉默片刻，而后垂眸缓缓走回桌边坐下。

此时，轻儿院中。一室寂静，她低垂着头，双手紧握在身侧微微颤抖，站在她面前的赫然是方振。明明是熟悉的面孔，却让她心跳如擂。

方振眸光寒彻，看似平和的语调却如刀削：“我不说的，你应也懂。若有违背，你该知道后果是什么。”

轻儿微微颔首不敢抬头，目送方振将一颗红色药丸放在桌上，转身离去。

就在方振离开的瞬间，轻儿感觉身后有微弱的气息流动。她猛地转身，却不小心踉跄，椅子脚绊了她一下，她身子一歪险些摔倒——就在此时，一只手稳稳地托住她的腰，用力一带，将她搂进怀里。

来者是方霄翎。他目光复杂而沉静，两人对视片刻，轻儿慌乱地推开。他的手伸出去想拉，却又中途停住，静默片刻后垂了下来。轻儿低头一动不动，连眼神都不敢与他接触。

“你真的要去吗？”方霄翎的声音低缓，却透着难掩的矛盾。他的视线停留在轻儿身上，仿佛在对她问，又像在问自己。

轻儿抬起头，泪水已无声沿着面颊滑落。掏出药丸，她毫不犹豫地喂入自己口中：“你说呢？刚才父亲的话，你不也听到了？”

方霄翎心头一滞。轻儿眼中的倔强让他无所适从，她虽强装镇定，但泪水却早已暴露她的绝望。

轻儿轻声补上一句：“虽如此，轻儿绝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小姐的事情。”

虽然语言坚定，但从她眼中流出的泪水却像断线的珍珠，滚落如潮。那种深深的痛楚让方霄翎胸口剧烈抽痛。他忽然一个箭步上前，将轻儿紧紧拥入怀中。

“别怕。”他的声音低柔而坚定，带着一种温暖的力量，“我会保护你，也绝不会让长姐受伤害。”

轻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手足无措，红晕浮上脸庞，她轻轻点了点头，却不知双手该如何安放。

这一夜，似乎冥冥之中都有种预感在空气中盘旋。谭离、方澜晴、轻儿、方霄翎，乃至侯爷府里的楚咎与莫回，都在暗夜中徘徊未眠。

翌日清晨，门外早已站满丞相府派来的丫鬟，整齐而恭敬地等候。谭离推开门，瞥了一眼眼前的阵势，微微愣住。方澜晴随之而出，看到眼前场景也忍不住轻扶额头。

“父亲倒是热心，把丞相府里的丫鬟差不多都叫来了。”方澜晴语气带着无奈。

谭离干笑一声，凑她身边压低声音：“那你说现在怎么办？这么多丫鬟，我多年未享伺候，如今倒觉得别扭得很。”

丫鬟们未得指示只在原地愣住，为首的一个微微跪下来行礼：“奴婢们前来伺候侯爷、夫人洗漱更衣。”

方澜晴眉峰一皱，一股不耐的冷意显露：“夫君有我一人伺候便足够，你们快些回去吧。父亲那边，不用担心，我自会交代……听不懂吗？还不快滚！”

一声厉语，丫鬟们如惊弓之鸟匆匆散去。方澜晴转过身，却见谭离脸上掩不住的笑意。

“澜儿这般果断，倒让我舍不得那些丫鬟了。”谭离调侃道。

方澜晴哼了一声，眉间带起些霜色：“侯爷若是可怜她们，那妾身便把她们叫回来？”

谭离从容一笑，不甚在意：“不必，我只需澜儿一人即可。”

“自己解决！”

说罢，她转身离去。

回侯爷府的路上，轻儿沉默地跟在锦轿旁，目光低垂，不发一言。方澜晴一路并未与轻儿交谈，她心里明白，轻儿平日里性子活泼，但如今却异常封闭，一定事出有因。而这份沉默，正是隐藏在轻儿身上的苦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