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 深夜秘密

夜风凛冽，几柄残叶随风翻卷。过了片刻，一个小尼推开了庵门，看到站在门外的方霄翎时，神色略显讶异：“方公子，您怎么这么晚来了？师太应该已经歇下了吧。”

方霄翎微微一笑，语调平和却不失决断：“有要紧的事找师太，我自己进去便是，叨扰了。”说完，他示意身后的两人跟上，径直走入院中。

院内桂树依稀，淡淡的桂香随风飘荡，透着屋内微弱的烛光。方霄翎止步于门前，轻声唤道：“母亲，霄翎来看您了。”

屋内沉默片刻，随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：“进来吧。”

方霄翎推门而入，只见烛火摇曳，光线昏黄。佛像前跪着一个身裹素衣的女子，虽已落发为尼，面容却难掩清秀端庄。她缓缓起身，目光平静地看向方霄翎，旋即落在他身后的人影上。那一刻，她微微怔住。

是方澜晴先开口，声音如泉水微澜：“姨娘，别来无恙。”

女子的身子轻轻一颤，双唇微张，声音中透出难以掩饰的酸楚：“你……音音……”还未等话语结束，女子已被一种难言的感情淹没，扶住方霄翎，整个人颤抖得难以自抑，眼眶似有泪意。

一旁的谭离明白这是他们一家人久别重逢的时刻，体贴地退到门外，他回眸轻声道：“你们尽管说话吧。我就在外边看着，毕竟庵中还有旁人。”

那女子伸出手，紧紧握住方澜晴的手腕，神色复杂而深沉：“音音……你都长大成人了，我听霄翎说，你已经成婚了。可这……难道……”她望了一眼门外的谭离，语气里即是疑惑又是担忧。

方澜晴抚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，语调柔和：“姨娘不用担心，侯爷虽是乐北侯，此刻却是在帮我们脱困。”

女子听后，面上一点轻松都没有，大颗泪珠从眼眶滑落，她看着方澜晴，声音颤抖：“音音，没想到还有再见到你的机会，姨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！”

方澜晴点点头，语调轻柔：“姨娘慢慢说，音音听着呢。”

女子抬起湿润的双眸，眼中既有恨意也有隐忍：“霄翎会帮你的，方振那个老贼，早该为他的恶行付出代价了！”

“父亲终究养育了霄翎多年，总有些情分在，这夫妻之情与父女之义，没有回旋余地吗？”方澜晴的语气带着几分疑惑，仿佛试探。

长辛的眼中怒火暗涌，平日的冷静此刻荡然无存。她压低嗓音，却抑制不住情绪：“那灭门之仇呢？你母亲的死难道要就此掩过？小姐就是他害死的！音音，倘若你真的下不了手，那就由霄翎来！毕竟，方振根本就不是他的父亲！”

这句话如一道惊雷炸响在方澜晴耳畔，她不由得瞪大双眼，身体微微颤抖：“什么？”

长辛深吸一口气，眼中浮现痛楚的回忆：“当年，我与你长念姑姑虽说只是陪嫁的丫鬟，却不是不能自由婚嫁。但江湖背景让方振视我们为威胁。长念性子隐忍，而我却无法接受他暗中迫害江湖人士，就与霄翎的父亲筹划私奔。谁料到……”说到这里，长辛忍不住红了眼眶，泪水簌簌落下。

“被方振发现后，他不但设计害死了霄翎的父亲，还灭了我全家！若不是怀着霄翎，苟且偷生，再加上小姐屡次暗中保护，恐怕我与霄翎根本活不到今天！”她的声音因回忆而哽咽，难掩悲愤。

方澜晴攥紧了拳，极力平息心口的酸涩与怒意：“可即便如此，他为何愿意抚养霄翎至今？又怎会受母亲的威胁？”

长辛冷笑一声，情绪渐渐恢复平静，却夹杂着冰冷的讥讽：“霄翎的父亲是百毒门掌门，百毒门在江湖上势力极大。方振必须隐瞒霄翎的身世，否则百毒门查出掌门被害，岂会放过他？至于你母亲……她爱的太过痴狂，却不知道方振顾虑的根本不是旧情，而是她手中的‘盟主令’。”

“盟主令？”方澜晴听到娴熟却又陌生的词汇，情不自禁地皱眉追问。

长辛目光幽远，道出实情：“当年老庄主料到小姐可能会有不测，将盟主令交到她手上。可她却始终信任方振，不曾设防，直到他暗中下毒，弥留之际才追悔莫及。”

“那盟主令呢？”方澜晴的声音略显急促。

长辛俯身附耳而语，仅仅一息的交谈，却使方澜晴的目光越发冷冽。长辛补充道：“霄翎已经知道一切，你可以完全信任他。”

夜色渐深，回侯爷府的路上，方澜晴始终沉默无语。谭离懂得她心绪复杂，没有多言。同车到山脚时，方霄翎突然止步，向她一拱手：“长姐，霄翎就先告辞了。若有任何差遣，尽管传召。侯爷，还请多多照料我长姐。”

他话音刚落，不等回应，已转身消失在夜色中。

谭离握住方澜晴的手，温柔一笑：“我们也回去吧。”两人并肩向侯爷府方向走去。

深夜的侯爷府静谧无声。方澜晴推开房门，点亮烛火，随即落座，神情怔怔。

谭离解下她的发冠，青丝垂落，语调低柔而坚定：“无论你如何决定，我都会支持你。”

话语回荡，屏风后的水波阵阵，方澜晴却久久不发一言。隔着屏风，谭离的声音低低传来，似对自己又似对她呢喃：“就算你选择了沉默，我也会陪你走到底。总有一天，你会愿意让我共同分担……”

话语消散，夜幕沉沉，似压下一场酝酿中的风暴。

然而更深的秘密与危机，却在另一处悄然发酵。醉锦阁的深夜，隐匿在黑暗中的黑衣男子低声问道：“你与方澜晴，到底是什么关系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