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 匕首风波

秋千荡至最高处，忽然传来刺耳的“撕拉”声，绳索在半空悄然断裂。就在众人都未及反应之际，方澜晴已轻巧地一跃而起，踩住半空中的秋千。她的裙袂随风翩然，宛若惊起草丛间的彩蝶，一转身便落地如羽，一片花瓣飘落在她的肩头，宛如她本身就是这庭院的一部分。

未等谭离回过神来，音尘已急匆匆跑了过来。两人目光一转，这才发现谭离和一旁目瞪口呆的德叔。音尘低头恭敬地行了一礼道：“妾身不知侯爷驾临此处，扰了侯爷，请赎罪。”

谭离收回目光，笑道：“无碍。不过澜儿，你这般身手敏捷，连给我英雄救美的机会都不给，未免太不给面子了吧！”他说着，走上前牵住方澜晴的手，德叔和音尘也立刻跟在后面。

谭离低声道：“那秋千闲置太久，坏了也不奇怪。澜儿若是真喜欢，我让人在你的院子里专门装一个。”他嘴角的笑意未变，可眼中一丝忧伤与复杂情绪一闪而过，转瞬又恢复如常。

德叔随后安排了午膳送到畔浮院。方澜晴刚拿起筷子便发现桌上的菜式都来自双木山附近，不由得眉头微蹙。

“澜儿不喜欢这些菜？”谭离凑过来问，而方澜晴只是轻轻摇头。“莫不是觉得我会下毒？”谭离话音刚落，随即夹起每一道菜品送入口中，边吃还边说道：“澜儿若不信，你看，我全都试过了。”

方澜晴抿唇，嘴角微微扬起：“侯爷可真是用心良苦。”

谭离不理会她的调侃，自顾自起身道：“澜儿，你慢慢用膳吧。我近日事务繁忙，甚是疲惫。眼下就在这儿歇一歇。”言罢，他便径直走向床榻，躺下后很快熟睡。

过了一会儿，方澜晴放下筷子轻步走到床边，俯身注视着熟睡中的谭离。她目光缓缓黯淡，心中涌起复杂之念：“母亲，若是您在天有灵，是否也猜到他会成为我的夫婿？女儿曾想，这样的人怎么会与自己有任何交集，却不料……世事难料。”

忽然间，谭离喃喃梦语，轻轻唤道：“音音……”这声音让方澜晴一怔，手下动作也一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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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幕降临时分，谭离醒来，腹中饥饿感不期而至。他转头望去，却见方澜晴背对着他，影子被烛光拖得格外修长。

刚准备起身，方澜晴猛然转身，锦袖轻扬，竟然握着一柄寒光四射的匕首，直抵谭离的喉咙。她神情冰冷，语气更是凌厉：“侯爷梦中呼唤‘音音’，那声可真亲切。敢问侯爷，这称呼是跟我外公学来的？”

谭离眉梢微挑，并未有丝毫惶恐，反倒瞥了一眼匕首，笑嘻嘻地道：“澜儿，就为了这点事，竟要谋杀亲夫？放心吧，我心里干干净净，不会留任何其他人的位置。”

方澜晴手中的力道加重，匕首逼得更近：“侯爷能否好好说话？”

谭离打了个哈哈，装模作样叹了口气：“好吧，好吧。先把这凶器放下再说。”他缓缓握住方澜晴的手，将匕首轻轻压下，随即转身走向书案。

他提起毛笔，蘸墨挥毫，纸上很快显现两行字——泪目君离去，蓦首思音音。

方澜晴注视着他的背影，直到谭离抬头看她时，她才缓缓上前，立在书案旁，怔怔看着那两行刚刚写下的字。她的脸上掠过一抹震惊，但这种情绪转瞬即逝，只留下淡然的神色。

谭离轻笑：“澜儿，这么重要的秘密，你竟不露惊讶之色，未免太不给面子了吧！哎，等等，你刚才说‘果然’，意思是你早就知道我知情了？”

这次轮到谭离吃惊，他瞠目结舌地看着方澜晴。

方澜晴唇角微扬，双目含笑却不言语。这不回答的态度让谭离愈发心中打鼓——这女子到底什么来历，似乎什么都在她掌控之中。

“莫非侯爷是在我外公唤我‘音音’时认出了我？”方澜晴悠然开口，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。

谭离摇了摇头，又将那字卷起，放入了画缸，才答道：“世上叫音音的人那么多，光凭外公一个称呼，我怎么猜得出来？不过早在我去沿江之时，路过澜儿的旧居——音居，见桌上恰好摆着这两句诗，那时才知真相。”

听到这些，方澜晴背脊微震。尽管她早有猜测，在这一刻仍难免觉得恍如梦境。十年前，那个稚嫩的少年竟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，成了她的夫婿。

谭离缓缓走近她，低声道：“音音，如今我算是兑现了诺言，回来找你了吧？”

方澜晴转开视线，轻描淡写地道：“那时妾身不过四五岁，哪里记得什么承诺。不过是儿时戏言罢了，侯爷竟当真了。”

谭离仰头望着窗外，道：“对，我起初也是当玩笑话。直到发现你就是音音，才觉得，这或许是冥冥中早有安排吧！辞儿不在了，你却又回到我的身边。虽然如今你不再是我的妹妹，但这样也不错。”

他嗓音低沉，提及辞儿时显得格外自然，然而这份自然却让方澜晴心底多了一分犹疑——难道谭辞真的已经不在了？

正思索间，院外传来敲门声，打破了沉思。谭离示意音尘进来，只见音尘端着一只泥锅和两只瓷碗，香气顿时充盈了整个房间。

谭离嗅了嗅，语带惊喜：“这是什么东西？好香啊！”

音尘笑着回答：“侯爷，这可是夫人特意命人做的。不过府里的厨子可学不来她的手艺，这些都是夫人亲自教的。”

话音刚落，方澜晴已走上前，接过音尘手中的端盘，放在桌上，低声叮嘱：“你先回去歇着吧，这些东西明早再来取。”

桌上的泥锅渐渐显露出内里的红粥。掀开粥面，露出底部米饭和肉块，混着绛红色的汁液。谭离眼中一亮，颇有几分孩子气的欢欣，而方澜晴的目光深沉，却默然不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