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侯府疑云

谭离眯起双眼，神色间掠过一丝揶揄：“长木是何许人？竟能让‘澜儿’在梦中流连，萦绕至今。”话语间似笑非笑，试探隐晦。

方澜晴的笑容倏然收敛，双眸闪过一抹深沉，她随意地答道：“无甚特别，不过旧时故人，侯爷无需挂怀。”语气淡然，却将话题截断得毫无软缝。

“澜儿的故人看起来仿佛遍布天下。”谭离起身，顺手将一件外衫披到方澜晴肩头，“好好休息吧，本侯今晚需外出一趟，多半不归。”言罢转身离去。

“侯爷慢走。”方澜晴立于一旁，微微低身俯礼，待他走后才缓步来到床边。她眸光停留在枕下露出的一段璎珞，像自言自语般轻声叹道：“终是该忘了。”动作干脆，将那璎珞抛入柜子的最深处。

忽然，她转身骤然一掌击在屋中的柱子上，力道之猛令青衣男子应声而下。他双脚稳稳落地，面露讶然：“澜儿此等武功是何时学得？竟如此精妙！”语气中带着半分震动，半分试探。

“世道无常，自然要懂些保身之道。若遇见承恩哥哥这般梁上君子，可不就有法子应付？”方澜晴唇边一抹戏谑，调侃中却暗藏寒意。

秦承恩一时忍俊不禁，直笑出声，随即大摇大摆地在椅上坐下：“侯爷府真是奇门异道，无茶无水接客，难道这是新学来的待客之道么？”

“以待客之道而言，承恩哥哥怕早就成了水牢里的座上宾。”方澜晴明明开着玩笑，却字字如刀，话里藏锋，明确地催促秦承恩直奔主题。

秦承恩沉默片刻，埋下了笑意，语气顿时变得郑重：“方才来，本是想着问问莫回的事情。只是听说你未曾去见她，索性不问便罢。”

“既需我相助，便也当将你们所知告知吧。”方澜晴脸上笑容褪尽，语气寒冷似冰。她目光如利刃，直射向秦承恩，令他赶忙收敛一切嬉皮笑脸之态。

“你在双木山隐居十年，聚龙庄从未主动联系。”她继续道，声音低缓而有力，“若有所求，便须有诚意。”

秦承恩试图解释：“毕竟老庄主是你外公，他……”

方澜晴毫不留情地打断：“外公？方振是我父亲呢！这世道，谁又是能信之人？”言至此处，她轻叹一声，似告诫，又似自嘲。

“确实如此！”秦承恩叹服地点头，陷入沉思，“看来唯有想办法，让你相信我们了。”

“无妨，下次传信便可。以为谭离适才未察觉你的存在？”方澜晴话语虽柔，却有刺骨的无法反驳。

秦承恩默然，连连点头示意，随即轻巧跃出窗口，消失在夜色深处。

但方澜晴的心却愈发沉重。她本打算前往莫回院或陌冼院一探情况，可不知为何又打消了念头。她独自坐着，眸光深邃，泪滴悄然滑落，漫无声息。彷徨的内心被信任的崩塌撕扯，她喃喃道：“父亲信不过，外公不敢信，我还能信谁呢？”脑海中浮现梦境，尽是过往的片段，那些遥远的身影逐渐模糊，她叹息：“若真能回去，该多好。”

音尘悄然进来，瞧见方澜晴掩面惆怅，忙上前关切：“夫人，您这是怎么了？可是侯爷语出伤人？别动气，万莫损了自己的身体！”

方澜晴摇头，嘴角浮上一抹自嘲：“他不值得我伤心。”语气冷漠如冰，眉间却压着几分重愁。她心底暗道，自己的神秘哥哥音讯杳然，而长木的存在，也终归是一场无缘的执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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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夫人近日的行踪如何？”品醨院内，灵简躬身向谭离汇报。

“只是一再前往醉锦阁，与那阁主颇为交好，平日则多在院中不出。”灵简如实应答。

“醉锦阁的老板？”谭离微微蹙眉，对此多了几分兴趣。

“正是，一名女子，看着不过十五六岁，但去过醉锦阁的人皆赞她大有本事。”灵简补充道。

他目光向书案投去，一行清秀字迹赚得他注目——泪目君离去，蓦首思音音。谭离低声笑道：“如此佳才，本侯还真该抽空结识。”

此时，窗外忽然掠过一只信鸽。谭离抬手一指，墨滴瞬间击中鸽羽，信鸽一头栽落，灵简抢步上前，将信纸奉上——“明日申时，醉锦阁天字雅间一叙。”信上的字迹遒劲有力，显然出自男子之手，而信鸽飞来的方向，则指向畔浮院。

“明日酉时，你去告知夫人，就说本侯受邀醉锦阁，不时会归，让她命人出府找我。”谭离唇角轻扬，眼中闪过了一丝深意。

“属下明白！”灵简拱手领命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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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迷蒙，谭离竟不知怎地现身于畔浮院。方澜晴刚沐浴出来，见到他的到访，虽依礼低身行礼，却显然内心不甚情愿。

“品醨院竟漏雨，让人不堪居住，我如今无处可归，澜儿可愿稍微收留？”他说得一本正经，却引得方澜晴无声冷笑。

她抬头瞧了一眼满天星辰，声音中带着一抹轻讽：“侯爷倒不嫌弃澜儿睡着总是喜动就好。”言下之意，若你心存歹意，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。

谭离会意，直接脱鞋躺在床内侧，显然以她话语做鸣金收兵。

方澜晴揉额，不悦地说了一句：“侯爷，可还没沐浴呢！”

“澜儿放心，我在品醨院早已沐浴。”谭离似笑，语态从容。

方澜晴坐在床边，心中冷笑：“洗净了自己，还跑我这儿求收留，谁傻？我可不傻。”不料，背后突然传来温热力道，谭离竟伸手搂住她的腰，直接将她翻过身压在身下。

两人四目相视，距离不过寸许。方澜晴眸中寒光渐凝，掌心内力悄然浮现。然而谭离却静止了一瞬，随后偏头将脸搁到她肩上，低声呢喃：“澜儿，几时才能成为我的夫人？真正的夫人。”

温热气息拂过耳侧，酥麻之感令方澜晴瞬间失语。她最终未曾回应，谭离见状便翻身而过，为她拉上被角，留下一室沉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