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深夜刺影

“妾身实在不方便。”方澜晴轻轻抛下一句话，便自顾自地在床边躺下，神情淡漠得仿佛对站在一旁的谭离全无半点兴趣。谭离被她这一句堵得无话可说，站在原地怔了片刻，才转身踱步离开。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院门外，方澜晴这才缓缓起身，神情淡然如水，兀自取来器具，开始沐浴，洗去一日疲惫。

连日来，谭离几乎是三步两头就往畔浮院跑，声称是探望，实际却是一副纠缠不休的样子。方澜晴对他敷衍久了，也开始渐生厌意，索性干脆闭门谢客，将他一再拒之门外。

这一夜，庭院内月光如纱，方澜晴正独自拨弄古筝，筝弦微颤，音韵婉转。正当一曲即将奏完之际，她忽然耳尖捕捉到一阵脚步声。那脚步急促而杂乱，显然不是一个人的动静。她不由得一愣，随即放下手中的鸾筝。

“夫人，有人来了。”伴随着话音落下，侍女音尘已开门探查，却见院外早已围满了护院侍卫。为首的正是自己的亲哥哥灵简，他快步走进院中，朝方澜晴行了一礼：“夫人无需担忧，方才府中闯入了黑衣刺客，侯爷命我们分散保护各处安全。”

话音未落，便有另一名侍卫奔来禀报：“刺客正在莫回院与侍卫交锋！”听闻此言，灵简立刻招呼手下随他一同增援，而方澜晴在旁沉思片刻后，竟直接提步准备跟上。

“夫人请留步！这种危险场合，怎可轻易涉足？”灵简立刻阻拦，语气中透着急切。

“真是糊涂！既然府中情况未明，你们护着我岂不是更安全些？若刺客趁机声东击西，那谁来担这责任？总归还是守着我比较妥当。”方澜晴随意摆手解释，可说话间，她的脚步却早已走到前头，语调虽轻，步履却透着无可置疑的坚定。

一行人赶到莫回院时，这里已是一片刀光剑影。谭离正持剑站在院门前，而楚咎则将莫回护在身后，与刺客激烈交手。方澜晴扫了一眼四周，正准备上前，却猛然发现，这些刺客丝毫不曾在意门外的他们。敌人的刀锋和视线，全都毫不犹豫地朝着屋内的莫回而去，显然莫回才是这群人的目标。

正当她欲迈步上前帮忙时，忽见屋顶闪现出一个黑衣男子。那男子只以一块素色面巾遮面，余下的长发在夜风中飘扬，手中握着一支通体晶莹的玉笛。他突然扬手一挥，尖锐的笛声划破长空，片刻后，那些黑衣刺客竟接连倒地，脸上显现出中毒的乌黑之色。谭离见状，立刻以身挡在方澜晴身前，低声提醒：“小心，毒暗器！”

然而，那黑衣男子的动作却令人费解——他的笛下暗器，竟没有伤及任何一位侯爷府的人，而仅仅针对刺客，分毫不差。就在众人愣神的刹那，那人已转身离去。方澜晴心念一动，决定追上查看，却也看见谭离紧跟其后。

几番兜转后，黑衣男子终于选了一条幽深的小巷驻足停下，似乎是特意等着方澜晴。他站在那里，目光平静，而巷口处，谭离只远远站定，并未靠近。

“你究竟是谁？”方澜晴开口试探，对方露出的双眼里，没有杀意，玉笛稳稳握在手间，丝毫没有攻击的意思。

对方沉默片刻，才缓缓说道：“侯爷夫人莫非忘了我？不过是个旧相识罢了。”话音未落，他便借着夜色悄然离去，留下一片沉寂。谭离见状，这才慢慢走近。

“乐北侯府的夫人，居然还有这等老朋友。怎么？为何不将他邀请回府，好好叙旧呢？”谭离语气微带嘲讽，眼底却闪着一丝探究。

方澜晴摇了摇头，不愿纠缠，“他用的是噬魂针，想必属于聚龙庄的人。妾身离开聚龙庄已久，早已记不清那里的所有人……更何况，他还蒙着面呢。”

侯爷府的喧嚣渐渐归于平静，唯独莫回院的气氛却格外压抑。屋内，莫回瘦弱的身影蜷缩在床角，沉默着。泪珠一颗颗从她脸上滑落，却无声。楚咎立在一旁，眉间杀气弥漫，却无法靠近她半步。

“活着本就是个错误，你们那么保护我做什么？”莫回的声音微低，却透露着无尽的厌恨。楚咎却不为所动，只轻声劝道：“莫回，别多想。好好活着，以后总有希望。”

楚咎转身离开后，莫回喃喃低语，声音几近冷漠：“以后？这样的刺杀，七年来已记不清次数，以后又会有怎样的不同呢？”

翌日清晨，谭离刚刚起身，便见音尘脚步匆忙地向他赶来。

“夫人有什么吩咐？”他悠然摇晃着手里的茶杯。

音尘犹豫了片刻，才吞吞吐吐答道：“夫人……昨日悄悄换了男装，去了烟梦楼。”

“什么？”谭离闻言，猛然站起身，力道之大几乎掀翻了桌案。

然而，方澜晴此时已在烟梦楼雅间与一名男子见面，那男子看清她的瞬间，眼中满是惊讶：“澜晴？你怎会找到这里？”他连忙挥手屏退在侧的古梦姑娘，满脸复杂地迎向方澜晴——他们之间，似乎有着一段未解之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