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9章 主膳风波

“奴才明白了。”银山微微欠身，虽然还是一头雾水，但脸上却硬挤出一副明白的模样。毕竟，臣子哪敢让皇上难堪？

“下去吧。”兆无寒的语气冷淡，像是吐掉一枚嚼到厌烦的花生壳。

目送银山离去，兆无寒靠在御座上，半眯着眼，心中仿佛被无数纷乱的思绪缠绕。他掩饰不住烦躁，在心里一遍遍问自己：母后究竟在打什么算盘？为何偏偏挑了晴妙去劝何岚？是对何岚不满，还是别有隐情？他虽是帝王，却也难以窥透这位太后的深意。唯一确定的是，他心意已决，这一生都只有何岚能让他的目光停驻。除非，晴妙能劝她知难而退。但，真的会有这种可能吗？他一阵唏嘘，脑海中只能勾勒一个美好却遥不可及的结局，似在自欺欺人。

与此同时，晴芸宫内热闹依旧。

“茵儿，你说本宫前往御膳房，要穿哪件衣裳更合适呢？是湖蓝的那套，还是……”兆晴妙正打算让她的贴身侍女帮她挑选一番，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。

“公主殿下，午膳已备妥，不知殿下要现在用膳吗？”霍思辉恭敬地站在一旁询问。

“废话！本宫若不吃，难不成饿着吗？呈上来！”兆晴妙语气不善，目光却掠过侍女茵儿身边的托盘，微微扬起了眉毛。

“是。”霍思辉一声应下，将午膳一一摆好。

当金黄色的饼上点缀着几粒红枣的菜品被端上桌时，兆晴妙目光一亮，却狐疑地问：“这又是什么新奇的点心？”

“回殿下，这是枣糕，用糯米面、小米和红枣精心制作而成。此乃何副房长推荐，为殿下特意安排。”霍思辉的语气中隐隐透出复杂情绪，低眉顺眼地补充了一句。

晴妙夹了一块放入口中，甜糯香软的味道立即在舌尖化开，不由让她点了点头。这才继续追问：“这东西怎么做成的？”

“奴才不知，这道糕点是何副房长亲自指点下面人做的。”霍思辉打了个哈哈，显然不愿多谈。

“罢了。下道是什么？”她挥了挥手，示意继续。

“这一道是咸烧白，以五花肉为主，辅以秘制杂菜。何副房长说，五花肉有美容养颜之效，特意推荐给殿下。”霍思辉言辞恭谨，语调却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。

兆晴妙夹起一块细细品味，那红褐色果然光亮诱人，入口酥软，咸香适宜，让她十分满意。但她并未表现出太多情绪，而是冷冷道：“继续报来，别耽误本宫的用膳。”

于是，接下来的午膳菜品被逐一道明：鱼香莲子、拔丝山药、紫薯饼、红枣银耳羹……菜色虽精致，却明显没有以往的丰厚。

“怎么午膳都减了一半？”兆晴妙皱起秀眉，不悦地开口。

“回殿下，何副房长说，如此安排，量为恰当，多余则属浪费。她还奉劝我们，浪费是种罪过。”霍思辉低声回答，似乎刻意放慢语调，还隐约带着些许暗讽。

“真是胡闹！浪费了便浪费了，那又关她何事？告诉何岚，她若敢再僭越规矩，就休怪本宫不客气。”兆晴妙冷笑一声，语气中尽是威严。

然而，蔺嬷嬷的一声轻咳，打断了她未尽的怒火。

兆晴妙瞥了她一眼，随即收敛怒意，话锋一转：“你转告她，规矩还是得照旧。虽说这次本宫大人有大量，不与她计较，但以后可别再擅作主张！”

“是，奴才谨记。”霍思辉赶忙应下，低头退去。

待人散去，蔺嬷嬷才开口，语气平静却透着几分隐忧：“殿下啊，据老奴所知，太后娘娘对何副房长此番谨慎妥当的举措，颇有赞赏之意。如果因这点小事责罚她，恐怕会让太后误解殿下与她不一心。如此一来，劝说之事，怕是会变得更为棘手。”

兆晴妙微微一怔，眼中闪过一丝恍然，“嬷嬷果然沉稳，本宫确实有些急躁了。只是这么多年，这膳桌上的丰盛，早就成了习惯，乍一减少，还真有些不适应。”嘴上虽这么说，却不过是轻描淡写一声谢，没有多余的礼数。

“老奴不过尽了本分。”蔺嬷嬷微笑，看似无害，却显得无比稳重。

“来人，送午膳罢。茵儿，待会儿给本宫拿一套随身穿的小衣裳，本宫得往御膳房走一趟，毕竟，这算是家务事。”兆晴妙边说话边悠然用膳。

“奴才明白。”茵儿礼貌答应，满心恭敬。

一个时辰后，兆晴妙终于用完膳，绕桌看了一圈，竟发现所有菜肴都恰好吃尽，丝毫不剩。顿时，她心中微微钦佩：“这个何岚，还真有些精明的本事。”

用膳后，茵儿替她梳了个别致的童子髻，又选了一套上身云雁细锦衣，下身宫缎素雪绢裙为她披上。再加一顶浅红色小公主头冠，整个人愈发清秀娇俏，别有一种灵动之美。

“这衣裳倒是合本宫心意，茵儿这手艺，不错！”兆晴妙略带一丝浅笑。

“殿下过奖，奴才愧不敢当。”茵儿微低头，腼腆地回道。

“罢了，随本宫去御膳房走一遭。你也从没去过，就当陪我散散心。”晴妙穿上绣花松糕鞋，伸手招呼道。

“是，殿下。”茵儿急忙上前搀扶着她。两人随即走出晴芸宫，向御膳房悠然步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