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章 茶中玄机

丫环端着玉制茶壶缓缓走来，茶香袅袅飘散，点缀着屋内的幽静。单于岚一端起茶杯，轻抿一口碧绿的佳茗，才从容开口：“奚儿。”

兆云奚闻声放下手中茶盏，抬眸望向端坐的母后，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：“母后，有什么话，不妨直言。”

单于岚一将茶盏轻轻放下，目光扫向众人，话语不容置疑：“你们先退下吧。”

“是！”在场的侍从闻令不敢多言，林君衍临走前瞥了奚王爷一眼，见王爷微微点头，才赶忙退出。

待屋中彻底安静后，单于岚一才问道：“奚儿，你是如何认识那位名叫何岚的小姑娘的？”

兆云奚早已预料到会有此一问，语气平淡，略带揣度：“母后难道不认同儿臣昨日关于何岚所言？”

单于岚一微微摇头，声调柔和了几分，似乎带着一丝歉意：“不是。只是这何岚同哀家昔日所认识的截然不同。”

兆云奚闻言，略一沉思，几分疑惑浮现于眉梢，抬眼问道：“儿臣记得昨日母后曾提过，您与何岚之父早年是玩伴？”

单于岚一点头承认：“不错。”

兆云奚继续追问：“那母后可曾见过何岚本人？”

单于岚一低头回想片刻，开口答道：“十几年前，她刚出生的时候，哀家曾见过一面。”

兆云奚闻言，不禁舒了一口气，心情似拨开云雾的明朗。幸好太后见过的只是襁褓中的婴孩，而非几年前的何岚，否则他筹划的一切可能早已功亏一篑。兆云奚不动声色地笑道：“女大十八变，母后琐事繁多，又怎能记得那时的模样？”

单于岚一微眯双眼，轻笑一声表示赞同：“确实如此。”

她顿了顿，仿佛想起过往岁月，忽而道：“奚儿，能不能像从前一样，叫哀家一声‘额娘’？”

兆云奚听到这话，垂眸沉吟片刻，淡然回答：“母后，这是过去的事了。如今皇兄已经贵为皇帝，儿臣也不能再称他为‘大哥’。礼法之间，儿臣对母后的称呼，是尊重，也是规矩。”

单于岚一神色复杂，轻叹一声：“你说得对，外人若听闻，反倒会误解你不敬。届时，恐怕皇儿又会因此对你有所责难。”

皇室礼法如刀，斩断了旧日的亲昵，也划清了今后的界限。单于岚一一时无话可说，只能端起茶盏，慢慢喝着。兆云奚望着母后，心底暗自叹息，却也没有太多情绪外露。气氛沉静之际，门外忽然传来林君衍的轻唤声：“太后娘娘，奚王爷，何副房长听闻二位在品茶，特意让微臣呈上一些甜点。说是配着茶食用，更添生活趣味。”

兆云奚浅笑，不动声色地问道：“母后可愿尝试？”

单于岚一微微颔首：“带进来吧。”

甜点端入，两个精致的白瓷小盘上各摆着六块小巧的糕点，其色金黄，散发着浓郁的蛋香。单于岚一见状，目含疑问：“这叫什么名字？”

林君衍连忙回答：“启禀娘娘，这叫蛋糕，是以鸡蛋为主材制作的。”他话音未落，却被兆云奚抬手截住：“行了。母后不过问它名字，没让你详述制作过程。母后贵为皇室之尊，又无须亲自下厨，何必听这些琐碎技艺？”

林君衍忙低头认错：“是微臣僭越，娘娘恕罪。”

单于岚一笑容淡然，挥手令其退下。她捏起一块蛋糕，轻咬一口，眉梢微挑，颇感惊喜：“果真香甜可口，与这碧绿的茶汤相得益彰。”

兆云奚品着蛋糕，也不由点头称赞：“母后觉得何岚如何？”

单于岚一细细回味，旋即皱眉道：“心灵手巧是不错，但她行事未免过于胆大。昨日若不是有皇儿在场，怕是早已……”

兆云奚略带劝慰开口：“母后，她昨日的反常或许是因服了奇药影响了性情。但您可曾察觉，自何岚负责膳食以来，您的用餐时间明显提前，而且再无浪费。”

单于岚一闻言，心念一动，细细琢磨。确实，以往十几道菜剩下的固然多，从未有人敢质疑，如今这些浪费都变成佳肴以内妥善安排，不得不说，这小丫头确实聪明能干。

她轻叹道：“看来如此倒也无碍。”

吃完最后一块蛋糕，单于岚一起身告辞：“奚儿，哀家还有事，先行一步。”

兆云奚起身恭送：“儿臣恭送母后。”

待单于岚一走远，林君衍忍不住轻声问道：“王爷，您对何岚的计划如何安排？”

兆云奚目光深邃，声音冷淡却带着一丝意味：“此刻不行，日后再作定夺。母后来此，岂会没有疑心？”

林君衍点头称是。

而另一头，单于岚一回到自己的寝宫后，早有朱嬷嬷迎上前来：“娘娘，您回来了。”

单于岚一一边舒适地靠在椅背上，由侍女按揉肩膀，一边问道：“事情打探得如何了？”

朱嬷嬷挥手让侍女退下，待殿内清净后方才低声禀报：“老奴已查清，那何涣只有这一女，名叫何岚，年芳十六。三个月前，她家参加蝴蝶会时，有意外发生。她所戴的蝴蝶面具不慎脱落，被赵福那老头看了去。”

单于岚一听到此处，目光骤然犀利：“赵福？”

朱嬷嬷颔首继续道：“正是。赵福年过六旬，竟派人上门提亲，想纳何岚做他的十二姨太。但何涣一家自然不肯，这才安排何岚逃离。没想到……”话至此处，她声音忽然戛然而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