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章 丫环风云

何岚这几句话宛如凌厉的风刃，顷刻间让殿内的气氛再次凝结成冰。她言辞锋利，却透出一股无形的压迫力，逼得众人屏息不敢多言。的确，如她所说，今日之事若外传，不仅是丢尽皇室颜面，更是整个天权朝廷的大失体面。

“奴才只是……一、时、失误……”伊田颤抖着开口，语气支离破碎。

“哎呀，民女倒是长了见识！原来‘一时失误’可以成为万能借口？”何岚眯了眯眼，语调轻蔑，“那么若是民女把你不小心杀了，随后再跪在陛下面前说自己是‘一时失误’，又会是如何结果呢？陛下和太后娘娘乃圣贤之人，自然也不会因民女的‘失误’而追究吧？”她一声冷笑，又扫视众人，“可惜，宫中规矩如山，你作为宫里老人，连礼数都可能忘得干净，更别提适才吓唬民女那句‘女子唯命……’”

伊田吓得如筛糠一般，连声求饶：“是奴才的过失！奴才不敢了，还望娘娘与何姑娘开恩，饶了奴才这一次吧！那句戏言，全然是奴才胡乱出口，并无恶意！”

兆无寒冷眼旁观，却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有趣至极。她何岚不过几句话，便将一向油滑的伊田吓得跪地求饶，足见她的胆识与聪慧，这份巧劲若用来辅佐自己必能稳固皇位。他沉了沉声，问道：“伊田，你将这几道菜的来历细细道明，若敢半句隐瞒——朕不介意让你尝尝蛇窟的滋味。”

伊田吓得面如土色，顾不得擦满头冷汗，急忙跪地磕头：“回、回陛下！奴才本是想请何姑娘亲自烹食，但霍思辉大人却拦下我，说他要抢夺何姑娘的功劳。为了讨好他，奴才被厚厚的银子迷了眼，这才——才会做出这般糊涂事啊！”

听到这番话，霍思辉的脸色煞白如纸，连嘴唇都微微颤抖。这一番揭露如同利刃刺向他胸口，令他内心焦急万分，却偏偏哑口无言。何岚冷眼旁观，摇了摇头——霍思辉如此愚钝，竟还中了伊田的挑拨，看来也不过尔尔之辈。

兆无寒眯起眼，神色复杂，正要宣布处置的结果，何岚忽然迈步向前，语气轻快地开口：“皇上，民女有个小小请求，不知能否先行允许民女说出来？”

此话一出，众人皆目瞪口呆。何岚居然敢直接向天子提要求？这简直是赤裸裸地挑动皇权威严。然而，更令所有人意外的是——兆无寒竟然以近乎恭敬的语气点头道：“何姑娘，请讲。”

此举顿时让皇后戚凌之脸色难看至极。皇上身为天子，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讨好一个小小侍女，哪怕是何岚，也实在让她难以接受。

何岚轻轻一笑，语气平淡却字字惊人：“民女无意居功，这次所得功劳民女愿让给霍思辉大人，毕竟他身为副房长，也颇有威望。但民女有个小小条件——望皇上允许民女少些丫环侍奉，民女觉得那些丫环实在令民女不适。还有，民女愿将木平认作弟弟，能否赏他侍奉民女？”

话音落下，大殿寂静得仿佛空气停止流动。众人面面相觑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——她居然不仅轻率放弃了功劳，还提出了如此稀奇古怪的要求！

单于岚一睁大了眼睛，狐疑地看向何岚，开口问道：“你不要丫环，那你自己能安排好日常事宜吗？”

何岚笑得淡然：“民女连自己的命运都能顺应，区区日常又算得了什么？多谢太后娘娘关心。”

听到这话，单于岚一眼中闪过一丝怜惜，轻轻叹气：“何岚，你是哀家老玩伴的后人，自然应由哀家照顾。更何况，你是何家大小姐，有丫环侍奉是礼节使然，又岂能随心弃之？”

何岚淡然道：“多谢太后的厚爱，但民女失忆后已与往日不同，实在不习惯被人簇拥照顾。更何况，民女如今已有丫环——此人乃奚王爷赏赐给民女之人，卖身契俱在。这一人足以侍奉民女，不敢再过分索取。”

兆云奚闻言，无奈低叹一声。他自然明白，所谓“赏赐”，不过是何岚逼得他不得不给罢了。

单于岚一盯向兆云奚，冷声道：“奚儿，这话是否属实？”

兆云奚颔首应道：“属实，无虚。”

兆无寒见此情形，不由笑出声：“母后，不若待儿皇下旨之后，再与何姑娘叙话闲谈，也方便安抚何姑娘。”

单于岚一一听，再度叮嘱：“那你可得好好下旨，不能怠慢她！更要让她常来哀家这边做些美食。”

“儿皇知道了。”兆无寒郑重应下，而后目光定格在何岚身上。他的目光深邃难测，既有威压，又似暗藏深意。殿内的寂静弥漫开来，众人屏住呼吸，气氛愈发紧张。

何岚却毫不怯场，仰头望向兆无寒，笑着调侃：“陛下，您盯着民女做什么呢？莫非身子不适，脖子痛到无法开口？若真如此，您得尽快寻医，这病可不能拖啊！”她语气轻松自若，完全无视在场众臣惊愕的表情。

兆云奚听到这话，难以忍住，掩嘴偷笑。尽管心知如此直接冒犯皇权并不妥当，他还是无法压住涌上心头的笑意。

皇后戚凌之的眉间瞬间拧成川字，冷冷质问：“何岚，你可知你方才所言是怎样的大不敬？”

何岚耸了耸肩，无辜地摊手：“民女只是担心陛下的身子，若非病痛缠身，又怎会一直弯腰盯着民女不开口？民女不过随口一猜，难道猜对了么？”

她说到这儿忽然低声嘟囔：“看来不是脖子病，而是腰椎问题……要不就是坐骨神经痛……哎呀，可惜民女不懂医术，否则真想替陛下治一治……”她模样一本正经，却令在场之人暗暗啼笑皆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