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9章 暗涌之约

蓝小天快步上前，弯腰轻轻摸了摸蓝小狼的头，语气带着些许无奈：“小狼，快别叫了，这不是耀子哥吗？你怎么连他都认不出来了？”

听到熟悉的声音，胡耀的紧绷的神情终于稍稍松了一些，仿佛从低沉的深渊里爬出来。他下意识伸出手，似乎想要触碰蓝小天，但在触及的一瞬间又猛地缩回去，带着些难以言喻的不安。

他的目光里透出了不适与忐忑：“我真的以为……你不会来了。”

蓝小天直视他，有些怔然，仿佛在重新认识眼前的人：“仁子来过了，是吗？”

胡耀默默点了点头，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弧度：“是的……我注意到你没有收拾东西。”

闻言，蓝小天长吸一口气，语气颇为冷静：“耀子哥，你也没收拾什么啊。”

胡耀扯了扯嘴角，轻声说道：“有的，我让商人朋友先帮我寄存了一些东西。”他的声音低沉沙哑，像月光下四散的冷风，和往日那个阳光开朗的胡耀判若两人。

蓝小天抠着指甲，微微垂眸，沉默少顷后开口：“耀子哥，我没办法现在就跟你走，我不能就这么丢下我家人。求你告诉我，这到底是怎么了？为什么会让你突然产生私奔这种念头？”

胡耀的身体似乎一瞬间失去支撑，缓缓倚靠在旁边的草堆上，他嘴角挂着苦笑，那笑容像枯黄的叶子被风吹碎。

“陈丁香……怀孕了。”他声音低得像风中轻叹，只余下无奈。

蓝小天猛地一怔，连话都没说完整，就呛了一口水，咳得差点喘不过气来。几乎在瞬间，她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在她后背，帮她顺气。

她回过头，正对上胡耀担忧夹杂着愧疚的神情，不禁脱口而出：“你真是厉害，一次就让别人有了——这样的事情恐怕都能穿成街头传奇！”

胡耀的脸变得惨白又涨红，随后又迅速恢复苍白，那种颜色交替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分外狼狈。

蓝小天意识到自己因情绪激动说了不该说的话，咬了咬唇，语气恢复了些平静：“你约我到这里，是因为这件事吗？”

胡耀摇了摇头，目光晦暗：“没，我没答应。我试过劝她打掉这个孩子，可她不肯，甚至威胁要自尽。毁了她的清白是我的过失，我也曾试图用自己的命去赔偿她，但她拒绝了。”

蓝小天瞳孔微缩，直觉有些不对劲。她突然伸手抓住胡耀的胳膊，迅速卷起袖子——果然，他的手腕上缠绕着一层纱布，已经渗出血迹，染红了最外层。

她连忙瞪他：“你居然做这种傻事？胡耀，你不要命了是不是？”

胡耀神色中带着自嘲，苦涩说道：“我知道这很愚蠢，但我是真的不愿意跟她成亲。我已经对不起她了，也不想再伤害你。我尝试过所有办法，可是……两全其美根本做不到。所以我们一起离开吧，找个地方安顿下来。我知道你舍不得你爹，可等我们稳定下来，可以把你爹和三叔也接过去，你看行不行？”

蓝小天咬唇摇头。“耀子哥，这一切都太急太乱了。我必须和我爹商量才行，而且，我娘葬在这里，我爹未必会愿意离开。更何况，离开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。”

她顿了顿，语气愈发坚定：“还有你家人怎么办？陈大夫若是决意报复胡家怎么办？这件事陈丁香也有错，她必须承担一部分责任。”

胡耀整张脸带着焦灼，语气少见地严厉：“蓝小天，你总是想得太完美了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，已经没有任何余地能让所有人满意。你不能用你的理想化想法去代入每个人！”

这突如其来的严厉让蓝小天一愣神，她第一次看到胡耀用这样的口吻和她谈话。

她沉默片刻，低声说道：“耀子哥，你给我时间让我再想想好吗？”

胡耀目光充满期待，又夹杂着焦躁：“天天，你还要考虑多久？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。”

蓝小天心中一沉，这种压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。她深知，这不是孩子玩过家家可以草率决定的事。人生就像一根绳子，若是真和胡耀私奔了，那绳结将再也无法解开。

她抿了抿唇，终于抬眸看向胡耀：“耀子哥，我还是觉得私奔不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
胡耀在原地焦躁地转着圈，“那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。我先送你回去，明晚给我答复可以吗？”

蓝小天张了张嘴，尝试答应，却最终摇头。她拒绝了胡耀送她回家，只是低声道：“让我再想想吧，我自己回去就行。你也早点休息。”

这一夜，蓝小天辗转反侧，丝毫未能合眼。天刚亮，她便直奔胡耀所在的小屋。

胡耀的憔悴分外明显，眼底青黯得如浓墨，他的下巴甚至冒出了些许胡茬，使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忧怨。

蓝小天心疼地皱了皱眉：“你怎么变得这么憔悴？”

胡耀目光略显恍惚：“我没办法……只能这样。你想得怎么样了？”

她深吸一口气，语气坚定起来：“我想好了，我们不私奔。我们得去找陈丁香，把话摊开来说清楚。她用这种手段逼你，是不公平的。”

胡耀脸色变得难堪：“可她一定不会同意。”

蓝小天咬了咬牙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：“她这么做本就自私，如果她愿意继续嫁给别人，那个孩子还是打掉为好。若她执意生下孩子，我们就撕破脸皮，不理她就是了。不可能由着她逼迫我们每一步，人都可以适当地自私一点，既然她能如此，那我们为何不能？”

胡耀怔怔地看着蓝小天，神情复杂，似乎在她提到“撕破脸皮”时，模糊地看到了一缕坚决的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