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 断亲绝情

屋内，昏暗的烛光摇曳。蓝二郎目光沉痛，眼前的女儿正是豆蔻年华，却因家境贫寒瘦弱如柴。他抬头望向她，深吸一口气，最终那滴停在眼角的泪还是滑落了下来。

“我确定。这一生，我蓝二郎与女儿蓝天，就此与蓝家断绝关系。生老病死、福祸贫贱，再无瓜葛，从今往后，两家形同陌路。”他含着热泪，心如刀绞，却也坚定不移。

这一番话落地，蓝二郎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去，背对众人，肩膀微微颤抖着。他在努力吞下胸中压抑已久的伤痛。

慕村正轻轻叹了一声，目光沉重地扫过在场的众人，将视线落在老蓝头与老李氏身上。他似乎在寻找最后的答案：“而你们呢？你们是什么意思？”

老李氏却压根没搭理他。那双眼睛牢牢盯着蓝小天手中的那张珍贵的药方，仿佛整间屋子里只剩下这一张纸，再也没有其他存在。她咧着嘴，用尖锐的嗓音催促道：“只要方子给我，这事就好说！”

她看似专注，但眼底深处完全没有对儿子的半分怜悯。蓝二郎站在不远处，那是她血脉相连的亲子，可此时，她的眼神里竟毫无温情。

这一幕让蓝二郎只觉心如死灰。他低头思索片刻，脸上的泪痕未干，最终缓缓吐出一句低沉的话：“天天……把方子给他们吧。”

蓝小天抿紧嘴唇，双手紧抓住药方的边缘，指关节因过分用力微微泛白。她怔了几秒，但终究还是轻声回应：“爹，我听你的。”

话音一落，蓝小天将方子递到老李氏面前。可是，当老李氏伸手即将触碰到的时候，小天突然缩回了手，那张药方也随之从眼前消失。

一次。

又一次。

第三次。

她的嘴角甚至挂上了若有若无的微笑，玩得似乎还挺开心。
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老李氏终于变了脸色，眼神如刀，恨不得能将蓝小天整个人钉在墙上。

蓝小天吸了吸鼻子，一声吊儿郎当的长尾音悠悠飘出：“奶奶~”她故意拖长声音，在老李氏耳边压低了嗓音，用调皮的语气轻笑道，“逗您玩呢。”

刹那间，老李氏脸上的血色褪尽。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，那原本就危险的表情如今更加阴沉，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。但还不等她反应过来，蓝小天忽然将方子强塞进了她手里。小天瘪着嘴，居然流下了眼泪：“奶奶您快收下吧，再不收孙女可就舍不得了！”

老李氏短暂愣住，脑袋似是没转过弯。这反复无常的行为让她内心直呼见了鬼，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含糊——赶紧将方子揣进怀里！

眼见方子终于到手，蓝大郎快步走到她面前，适时提醒：“娘，保险起见，让慕村正瞧一眼吧。”

这提议却让老李氏眉头紧锁，她狠狠压了压怀里的药方，然后凑到蓝大郎耳边低声说道：“傻不傻？要是那老东西趁机记住了怎么办？”

墙角的慕村正一听，差点背过气去。这对母子倒好，竟然把他当成聋子？他愤而冷笑：“不看也罢，老夫可压根不稀罕！既然方子已经交到了你们手里，就请你们履行诺言，马上把手印按了罢！按了这手印，从此两家一刀两断！”

终究，事情终于步入正轨。

蓝小天轻轻扯了扯蓝二郎的衣袖，小声道：“爹，该按了。”

蓝二郎点点头。他擦干眼泪，毫无犹豫地在契书上按下自己鲜红的手印，三份契书，笔划工整，干净利落，没有半点迟疑。

手印落下之后，他的背挺得笔直，整个人似乎都卸下了沉甸甸的包袱。多年压抑的情绪此刻终于释放开来，他甚至觉得，这一刹那，空气都是清爽的。

而那边老李氏见蓝二郎已经按好手印，忙不迭地准备行动，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。不过蓝大郎还是拉住她，小心翼翼劝道：“娘，稳妥些，还是先让村正帮忙看看吧。”

“你懂什么？他现在向着蓝二郎，没准私底下还收了好处！”老李氏低声训斥蓝大郎，语重心长地道，“这个节骨眼上，你可不能犯糊涂。”

屋内众人无一能幸免，全听清了她的这番话。蓝小天无奈叹气，却并不多加阻止。反正药方是假的，慕村正不看倒是省事，免得露馅。

慕村正懒得计较，他摆手冷斥：“行行行，我不看我不看！谁请我看我都不看！赶紧按手印，今天能不能了结这事？”

老蓝头到底没和老李氏争执，他转身把假方子递给慕村正：“村正，还是请您帮我们核对一下，毕竟我们可都不识字。”

慕村正眉头一挑，几乎是爆炸般火光四溅：“我刚才才说不看了！赶紧按手印，结束这场闹剧！”

老李氏窃喜不已，她立刻拍板落定：“别拖了，按了回家去，今晚可真够折腾的。”说罢，她低头麻溜地将手印盖上，怀里的药方摸得死死的，仿佛捧着什么至宝。

临走时，她似乎还没占够便宜，随手从桌上抓起一把花生米，塞了一些进怀里，顺带递给蓝小宝。

而蓝二郎站在不远处，表情平静。他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，心中竟然没有丝毫波动。

慕村正冷冷地看了老蓝头一眼，烦躁地摆手道：“好了，人走了，你们也走吧，我还有话要交代。”

之后，他便与胡爷爷和仁子离开，只留下蓝二郎父女最后的家族残影。走在路上，慕村正和胡爷爷聊着蓝家不厚道的种种，而仁子则挤到蓝小天面前，小声咕哝着：“你答应过的请客，可别忘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