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 谁怕谁？

老李氏坐在地上，像一条被人踩了尾巴的狸花猫，不住地拍打地面，嚎哭声震得满院鸡飞狗跳。她嘴里骂骂咧咧，把凄惨和怨毒发挥到了淋漓尽致：“蓝二郎，你个没良心的东西！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白眼狼？老天爷啊，你可真瞎了眼，当初怎么没让我掐死他算了！”

蓝小天站在门边，冷眼旁观。祖母自导自演的大戏实在过于生动，她都忍不住想给送个金像奖了。眼珠子微微一转，她迈步走了进来，想要目睹这场“史诗级控诉”的巅峰时刻，却在一抬头间愣住了。

——蓝二丫竟然出现在这里！

更让蓝小天意外的是，蓝二丫的眼神平静得有些出奇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，既不帮腔，也不添乱。而蓝大丫呢，倒是早跑得没影。显然，她已懂得“事不关己，高高挂起”的明哲保身之道，这倒正合蓝小天的心意——只要她不耽误蓝大丫与王大铁的私奔计划，那就是一切顺利。至于乔跛子，是抓奸也好，吃瓜也罢，都不在蓝小天的关心范围。

这时，一个熟悉的影子小跑进来，正是仁子。他摸着脸上的抓痕，凑近蓝小天，低声嘟囔：“你奶可真厉害，刚刚差点把你爹的脸挠烂。还好有我护着，否则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了。你得好好感谢我啊！”

蓝小天斜睨了仁子一眼，无奈摇了摇头：“动手了啊？啧啧，脸都成这样了，那我改天请你吃顿好的补偿一下吧。”

仁子听了，脸上得意地浮现出一丝笑容，但立刻提醒道：“别说有的没的，还是快进去看看你爹吧！”

蓝小天微微蹙眉，抬脚跨进内堂。蓝二郎正坐在床边，低着脑袋发呆，眼睛红肿，看样子是哭得很惨。旁边，慕村正正心平气和地劝说老蓝头，而胡爷爷则与蓝大郎在低声交谈着。

“爹，到底出什么事了？”蓝小天问道。

蓝二郎仿佛才注意到蓝小天的存在，抬起头，眼眶里的泪光显得特别无助：“你奶千方百计阻止我自请出门！她说，除非咱家给她十两银子一次性断绝关系，否则，她就算赖在这里也要把咱们拖垮！她说……还说我不拿钱出去就是大不孝，要让我背着这样的罪名过下半辈子！”

“哦？”蓝小天闻言，嘴角渐渐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意。她抬手整理了一下鬓边的碎发，话语间带着几分戏谑：“既然这样，那好啊。”

“好？！”蓝二郎一愣，半信半疑地瞪大了眼睛，“天天，十两银子，咱们哪儿去找这么多钱啊！”

“哎呀，爹，你误会了。”蓝小天摆摆手，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，“我的意思是，让奶奶继续睡在这里好了，别起来了。”

此话一出，屋子里的人全都怔住了。

蓝二郎结结巴巴地开了口：“这……这不合适吧？”

“地上那么凉，奶奶最多两天就会病倒。咱们家没钱治病，她若真的病倒了，就只能像当初娘一样拖着了。”蓝小天目光如冰，语气淡然，“咱们吃稀饭，奶奶就吃稀饭；咱们喝凉水，奶奶也喝凉水；咱们没得吃，她就得饿着。总之嘛，咱们是一家人，当然不能厚此薄彼，对吧？”

众人听得目瞪口呆，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蓝小天嘴里说出来的。老李氏则一下子止住了嚎叫，心里暗暗盘算：要不还是先起来？这地是挺凉的……

蓝二郎似乎真在认认真真地考虑女儿的话。从他脸上的犹豫表情来看，这主意虽然离谱，却让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“似乎可行”。不过，这显然需要一个推动力，于是，他抬头看向慕村正：“村正叔，我看，要不就按天天说的来吧。您能不能帮忙做个见证？”

慕村正愣住了，手里的旱烟杆差点掉到地上。他活了几十年，处理过的鸡毛蒜皮无数，却还从未碰到过这种荒唐场面！

然而，老李氏可不干了。她腾地一下站起来，指着蓝二郎破口大骂：“你放你娘的狗屁！还天天睡地上，你当想害死我呢？废话少说，十两银子，拿钱的话就随你姓什么都行，没钱就别跟我唧唧歪歪！”

蓝小天转头看着她，眼神无辜得像只小白兔：“可是奶奶，我们真没那么多钱啊——就是把我和爹卖了，也凑不够十两银子。所以，要不，您还是继续躺着吧……”

“咳咳……”慕村正再也忍不住，干咳两声打断了蓝小天的冷嘲热讽，“蓝天啊，作为晚辈，长辈有再大的不是，你也不能这般口没遮拦！”

蓝小天乖顺地点点头，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：“慕爷爷教训得是。”

正当气氛剑拔弩张之际，站在旁观者立场的蓝大郎突然开了口：“咱家虽然没现钱，但不是有个配白玉水晶冻的方子？听说能卖个十两银子呢！”

听到这话，老李氏两眼放光，兴奋得差点从地上跳起来：“对啊！没钱可以拿方子来换！这样总归是两全其美！怎么样，我这个做长辈的都给你们机会选了，谁说我心狠！”

然而，她的话音未落，蓝小天转身间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张纸，懒懒地问：“您是不是说这个方子？”

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呆了所有人。

“天天，你什么时候……”蓝二郎还没问完，蓝小天已经把那张纸举得更高，逼退了所有蠢蠢欲动的念头。

慕村正眉头紧皱，叹气道：“二郎，你可要想清楚，交出这个方子，从此，你与老蓝头一家……便再无瓜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