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借条风波

烈日炎炎下，蓝小天一手挥动锄头，一手擦去额头的汗珠，动作麻利而利落。而在她身旁，蓝二郎也正用力抡起铁锹，两人一起在这片荒地上忙活。尽管这父亲手上的动作有些迟缓，但仍带着倔强的韧劲。蓝小天叹了口气，见不得他累病了，便主动分担了大半的活儿。

然而，平静的劳作却被一道急切的喊叫声打断了。

“二郎！二郎在家吗？”门前传来一个女人高八度的嗓音，显得格外殷勤。

蓝二郎一听，动作一顿，便要放下手中的铁锹去应声。然而，他身旁的蓝小天却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，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屑：“爹，别理她！当初蓝小宝害得你头摔得这么厉害，她连句安慰话都没有，现在跑过来献什么殷勤，谁知道她打什么鬼主意呢！”

蓝二郎有些犹豫，低声说道：“这样会不会不合规矩？做人，总得讲点道理……”

蓝小天却截住了话头，满脸正气地说道：“爹，这就是再合规矩不过的了！你忘了前阵子咱们去她家讨粮时，那位大娘怎么对咱们的吗？敬她一丈，她可曾回咱们半寸？”说罢，还加重了几分语气。

蓝二郎想起那些日子，慢慢点了点头。一时间，他竟觉得女儿说的话颇有道理，于是默默继续挖土。见此，蓝小天扬起嘴角笑了，“爹爹真是个明白人。”

蓝二郎却有些哭笑不得，总觉得女儿的话语里透着一股让他不安心的调侃，可回味起来却又觉得莫名舒坦。

就在二人继续忙碌之际，那门前的石氏等了半天没动静，显然是急得不行了。她气势汹汹地寻声而来，喊叫中的耐心早已被怒意取代：“真是进了老鼠洞了吧！好声好气喊你们半天不开门，你们还想躲债不成？快给我滚出来还钱！”

“还钱？”蓝小天抬起头，眉头一挑，语气里满是好奇，“我还以为你是来替蓝大丫的事说情呢。”

“就是还钱！”石氏凶神恶煞地从怀里掏出一堆欠条，“白纸黑字，还按了手印的！你爹的名字就在上头。”

蓝小天将目光转向蓝二郎，眼神满是询问：“爹，她说的是真的吗？”

蓝二郎见势，脑袋一缩，喉咙蠕动了几下，最后还是闷声点了点头。

蓝小天脸色微沉，朝石氏摊开手：“我不信！借条拿来让我看看。”

石氏一脸的不耐烦，翻了个白眼，冷嘲热讽道：“跟你爹说话，有你插什么嘴？滚一边去！”

然而，蓝小天并不退缩，目光直视着她，语气甚至比她更为强硬：“要让我们还债，连个凭据都不肯给看？是真是假还两说呢！不给看，那就休想拿走一文钱！”

石氏被她这句顶得差点岔了气，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：“好，好啊，给你看！听说你去镇上一趟遇到了贵人，还得了赏钱呢，索性把这债给一并还了吧！”石氏一边说着，一边极不情愿地从中抽出一张欠条递了过去，显然怕女孩子毁了证据。

蓝小天接过欠条，看得一清二楚。这纸上虽然没有写她欠银子，但确实记载了家里向石氏家借过粮食的细节。再看那字迹，是蓝二郎亲手写的无疑。

她抬起头，眉头皱得更深，靠近了蓝二郎，小声问道：“爹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我们家不是早把两亩田租给他们种了，说好了每年给三成的粮食吗？他们这些年颗粒未交，你怎么还给他们打借条？”

蓝二郎一听，愧疚得将脑袋低垂得更厉害，“天天……其实，这还得从前年说起……爹那时候要去府城赶考，手头确实没银子，就想着先找你大伯家借一点。那钱其实是他们家准备买地用的，他们也怪为难的。后来爹考不上，银子又还不上，就……就把田地抵给了他们，还签了契书。”

“多少钱？”蓝小天语气冰冷，显然已经预料到不是什么好价钱。

蓝二郎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，比了个数字。

“五两？！两亩田才五两！”蓝小天压低声音，却难掩震怒，“我们的地虽算不上上等良田，但六两一亩总是有人会出吧！你这根本是贱卖！”

蓝二郎羞愧万分，恨不得钻进地里。他挠了挠头，小声解释：“他们也给爹宽限过，总得还银子不是……”

蓝小天眯了眯眼，心中暗自权衡。这么多年与石氏家斗智斗勇，他们家讨来的粮食总计不过区区三两银的市价，如今石氏却还敢厚颜无耻的上门来要帐？

她目光一闪，忽然有了主意。

“爹，”蓝小天脸上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，姿态温婉乖巧，“难得大娘光临咱家，可是稀客呀。她来了，咱总得给她倒碗水喝吧？”话里话外，皆是体贴懂事的模样。

蓝二郎怔了一下，随即点头道：“那好，我这就进去取水。”

石氏冷眼旁观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，却理不清头绪。可等蓝二郎走远后，蓝小天却是缓缓转过身，掸了掸衣袖，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，“对了，大娘刚才站窗外没被什么石头砸到吧？这年头，小心总没错呢！”

“你、你！”石氏浑身冷汗直冒，这才想起刚才窗外的对话恐怕已经全被听了去！她瞪着蓝小天，恼羞成怒：“刚才……刚才蹲在窗下偷听的就是你？！”

蓝小天挑唇一笑，似笑非笑地抛下一句：“真巧，路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