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章 竖子的反击

殿内寂静，只听得细微沙沙的纸张翻动声。待看清那份呈报的内容，皇帝猛然站了起来，怒气冲天：“竖子尔敢！”

如此粗鲁的称呼，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，震惊了满殿文武。要知道，这位皇帝一向恪守君王规矩，能骂出“竖子”这个简单粗暴的词，显然已经气得七窍生烟。“竖子！竖子！”他怒极而语重复这两个字，脚步顿时变得狂躁，在御书房中来回走动。

此刻的皇帝，像极了一只辛苦外出狩猎归来的猎犬，却见到自己的巢穴被掠夺一空，愤怒与焦虑交织，满腔郁气无处发泄。他扫视四周，当视线落到龙案上那盏不起眼的茶杯时，猛地抓起，恨不得将其砸得粉碎。然而，他的动作在瞬间僵住，他的余光瞥见几位始终立于一旁的老太师、老太傅等臣者。

这一刻，他脑海中浮现了师者的教诲。老师曾再三告诫：“君主切忌喜怒形于色，情绪即便如山洪爆发，也不可显露于人前。”皇帝闭上双眼，深深吸了口气。待到默念此训约十遍之时，他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，缓缓将茶杯搁回案上。

伴随着茶杯稳稳落下的一声轻响，他的面色勉强恢复平静，自重又端坐回龙椅。尽管内心的肝火仍未完全熄灭，但相比之前的暴怒，已是平和许多。然而，尽管皇帝在强自克制，老太师与老太傅身为臣子，早就先一步浏览到了报告的其余部分，心中清楚接下来的内容只会愈发激怒君王，便选择沉默不语。

系统接着汇报：【西戎第一招，假如皇后诞下皇子，只需稍微模仿大盛皇帝的外貌，便无人怀疑血统。岁月流逝，那皇子成年之际，大盛皇帝则年迈垂暮，届时驾崩已是必然。】

【在那时，这皇子将能顺理成章继承皇位，若是局势不利，西戎会给予数场胜战，为其积累声望与军功，再抓住北狄奸细，推动他的帝位之争。待功成之日，将其真实身份点破，如此一来，可稳控整个大盛于手掌之中。】

看到这里，皇帝双眼紧睁，眉心狠狠跳动，额角青筋愈加狰狞。他每一个字都看得清清楚楚，却字字如钉，扎进心头。他愤然而又清冷地思索——竖子！此计竟盘算到了大盛皇后、大盛皇子，再至皇孙，竟企图将整个皇朝玩弄于股掌之间！

愤怒如怒涛翻涌，但皇帝深知，越是怒不可遏，越要让自己冷静下来，平气凝神，继续翻阅报告。

【第二招，倘若皇后生下公主或不像自己的孩子，只需稍加操作，依然能够达到同样目的。哪怕有人心生疑虑，西戎亦可利用通奸等罪名威胁皇后和公主为己效力。这些被胁迫的皇族成员，可暗中协助毒害皇帝，刺杀其他皇族子嗣，提供情报军防，最终实现对大盛的操控。】

【即使这些诱导无法成功，只需向皇后施加心理暗示，使她对自己的孩子之生父存疑，便足够让皇室陷入风言风语的汪洋，达成目标。】

读到这段，连楚菡都忍不住骂出声：“真是太毒了，这孙贼！”

系统毫不犹豫附和：“简直是坏得冒泡！”

皇帝本就气得头晕目眩，呈报在眼前恍若翻倍。就在他几乎看不清字迹时，忽然瞥见楚菡怒骂“孙贼”时眼前一亮，这骂人之语何等传神！他愣了愣，继而回过神来暗暗佩服，这话骂得简直妙不可言！

虽身为君王，有身分束缚，不能随意情绪外露，但楚菡却是肆意自由，骂得痛快淋漓，叫人不觉舒畅。皇帝的脸色宛若雨过天晴，老太师与老太傅见他心情转好，皆抬眼暗松一口气。

——至于“孙贼是孙子”的事实，皇帝自然心知肚明。眼下却不必戳破，毕竟后面的内容只会让皇帝更加憋屈。

想到此处，老太师与老太傅默默抬头仰望御书房的天花板，嗯，今儿的天气真好。

系统继续呈报：【若是种种设计仍无法成功，总算损失的仅是西戎皇帝的一名子嗣。不必忧虑，他的孩子多得数不过来，这样充足的子嗣，和咱们大盛皇帝所出的五子三女实属不同。】

皇帝：“……”

报内容写就西戎尚可罢了，何必绕着弯儿挖苦朕的子嗣数量？五子三女的短板，日常被朝臣牢牢念叨，皇帝自然耳熟能详。他努力多年，奈何妃嫔屡屡怀不上，又岂能不气恼？

因这一痛处，他一番犹豫之际，暗中派遣锦衣卫寻找昔日被王婕妤遗弃至青楼的真公主。

如今十数载流逝，当年的幼孩或早已在青楼挂牌谋存。三皇子是前朝余孽的事尚未张扬，便不能公开迎回这名皇室血脉。皇家血脉流落民间，实在不光彩流言。然而，纵使此事不宜公然，他又怎能让至亲流落无助？

哪怕无法堂皇认祖归宗，至少也要为其寻得更好的未来。

报告终于翻至最后一页后，紧张的气氛弥漫整座御书房。老太师先上前柔声开导：“皇上，西戎的种种计谋虽险，终究未曾得逞。”

老太傅紧随其后，语势铿锵有力：“皇上，但凡敢如此算计大盛，计谋是否奏效不重要，都得给他们一点教训，让他们知道不是谁都能算计我们！”

皇帝冷然点头，双目盯着一张张西戎皇帝的阴暗计议：“来而不往非礼也，策反他。”

这个他，自然是指西戎皇帝派来的私生子。

老太师：“……”

老太傅：“……”

素来针锋相对的两人此刻皆愣住，这主意……可行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