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 孽缘起

沈老夫人端坐在梨花木椅上，手中的佛珠缓缓转动，花白的眉毛微微蹙起，纵然身为女方长辈，也不得不摆出高姿态，才勉强应允了这桩婚事。毕竟，事已至此，沈家已无其他良策，总不能真将沈薇儿送入庵堂为尼！

好在，沈薇儿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庶女，此事尚不会影响到其他几位嫡出小姐日后寻觅良婿，否则，她当真万死难辞其咎！

“我不愿意！” 跪在地上的沈薇儿声嘶力竭地反抗着，语气中充满了绝望：“我绝不能以妾室的身份嫁过去，绝不！”

本朝律法森严，妾室终生不得扶正，若她以妾室之身嫁入赵家，此生便彻底葬送！更何况，赵星月如今仅有微薄功名在身，万一她赌错了呢？她输不起啊！

一旁的贴身丫鬟小心翼翼地劝慰道：“小姐，可如今您与赵公子的事已是满城风雨，若您不肯嫁，日后又该如何自处？”

沈薇儿拼命摇头，过了许久，才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说道：“我想到办法了！你这样，想法子给赵公子捎个信儿，就说……就说我为了他着想，甘愿为妾，只是他曾娶妻，我若现在过门，于理不合，所以，我愿意委屈些，等他日后娶了正妻，我再进门！”

“奴婢这就去办。” 丫鬟匆匆退下，沈薇儿全然不顾身上残留的酸痛，状若疯癫地将苏翠往日赠予她的衣裳，尽数剪成碎片！

她绝不会放过苏翠那个贱人的！绝不！

昏暗的房间内，香烟袅袅升腾，赵星月卑微地跪在一个身着道袍之人脚下，苦苦哀求道：“徐先生，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！”

那被称为徐先生的人，年约四十上下，面色异乎寻常的苍白，声音也细弱得如同蚊蝇：“这已是你第三次失手了。”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。

赵星月满是不甘，辩解道：“这次是我一时疏忽，才着了那苏翠的道！”

“为了让你博得苏翠的青睐，我连解元之位都给了你，可你实在不堪重用。” 徐先生失望地摇了摇头：“苏翠已经识破了你的伪装，对我而言，你已毫无用处，走吧。”

“可沈四小姐对我一往情深！她一定会帮我达成您的目的！” 赵星月深知自己绝不能被抛弃，拼了命地想要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！

徐先生闻言，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：“沈四小姐？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庶女罢了，也配？”

“请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！最后一次！我定能助先生得到那样东西！” 赵星月死死抓住徐先生的衣摆，苦苦哀求：“整个通州城，先生再难寻到比我更听话的棋子！既然如此，先生何不就当死马当作活马医，再信我一次？如今我便有一个现成的法子！先生可愿听听？”

徐先生闻言，目光阴鸷地在他身上打量了许久，这才发出一阵干巴巴的笑声：“好，我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，你可千万别再让我失望啊！”

赵星月听到徐先生松口，这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，走出房门，他紧握双拳，眼中闪烁着愈发疯狂的光芒！

苏翠！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！咱们走着瞧！

你竟敢害我至此！这次，我定要让你求生不得！求死不能！

第二日清晨，赵家夫人便带着纳妾文书，登门拜访，言语间对沈老夫人百般讨好。

沈老夫人接过那纳妾文书，只觉烫手至极。

虽是商贾之家，但沈家的姑娘向来没有给人为妾的先例，可如今沈薇儿已失身于人，纵使她再不情愿，也只得咬牙应下。

出了沈府大门，跟在赵家夫人身后的婆子皱眉道：“这沈老夫人可真会倚老卖老，不就是有点臭钱罢了，竟然连个好脸色都不给您！”

赵家夫人却轻蔑一笑：“不急，等日后苏七姑娘进了门，自有她来讨好我的那一天！”

婆子满脸疑惑，没听明白：“苏七姑娘？您方才定下的，不是沈四姑娘吗？”

“你懂什么？” 赵家夫人冷哼一声：“这沈老夫人精明了一辈子，估计到死也想不到，她也有栽在我手上的一天！”

婆子闻言，顿时喜笑颜开：“夫人这是有妙计了？”

“是我儿聪慧！竟然想出了这等将计就计的好法子！” 赵家夫人得意地微笑，将手中的文书递给婆子：“立刻将这纳妾文书送往官府，切记，不能出半点差错！”

赵星月与沈薇儿的婚事，便这般草草定了下来，只是婚期未定。

苏翠早就料到沈薇儿不会轻易认命，毕竟上辈子，她也是苦苦吊着赵星月多年，直到他金榜题名，成功坐上状元之位，才肯委身于他。

但有些时候，人不得不认命。

她将昨夜熬夜写好的话本子递给南凌，吩咐道：“给街头巷尾那些说书先生多赏些银钱，让他们把这故事给我说得绘声绘色，漂漂亮亮的。”

南凌略带犹豫地说道：“姑娘，如此一来，您恐怕也会被牵连其中，对您的名声有碍。”

名声？她在乎吗？

名声这东西，需得日积月累，一点一滴积攒起来，就凭她苏翠如今这般狼藉的名声，想要扭转乾坤，估计没个三年两载日行一善，是断然无法做到的。

她可没那份闲情逸致。

打了个哈欠，苏翠一头扎进柔软的枕头里，含糊不清地说道：“姑娘我得补个觉，天塌下来也别叫我。”

南凌瞧着自家姑娘那副百无禁忌的模样，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
“姑娘！姑娘！大喜事！” 苏翠刚迷迷糊糊睡着，就被南虞咋咋呼呼地吵醒了：“大公子立功了！”

她骨碌一下从床上爬起来，眼睛瞬间变得闪闪发亮：“立了什么功？”

南虞绘声绘色地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，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。

“萧訾于深夜，只身一人潜入敌营，归来之时，手中提着敌方首领的头颅！并且献上妙计，离间南蛮几方首领，使得敌方阵脚大乱！无力发兵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