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酒后真言

“萧訾呢？难道他真的就这样丢下我了吗？”苏翠带着浓浓的醉意，眼神迷离地扫视着四周，似乎在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，语气中充满了失落和委屈。

“我就知道，我就知道他会这样！”她声音带着哭腔，原本就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，更显得楚楚可怜。

嘴巴一瘪，苏翠感觉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“他果然还是不管我了，那你们说，万一真的有狼把我叼走了该怎么办？我又没有保护你们的能力，南虞，你知道吗？我根本保护不了你啊！”她说着，带着哭腔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，仿佛一个走失的孩子。

“其实，就算萧訾他不念着我的好也没关系，反正我已经长大了，我自己能够保护好外祖母的。”她吸了吸鼻子，努力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，但声音里还是带着一丝颤抖。

“可是，我害怕……”苏翠的声音越来越小，到了最后，几乎变成了轻轻的啜泣，“南虞，我真的好害怕啊！”

这醉话是越说越离谱，站在一旁的南虞实在听不下去了，连忙柔声安慰道：“姑娘，您说什么呢？婢子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？”

“你还活着？”苏翠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她猛地捧起南虞的脸，仔细地端详着，确认她安然无恙后，豆大的泪珠便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，簌簌地往下落。

“是啊，婢子好好的活着呢，姑娘您没死，婢子也没死，大家都好好的。”南虞轻声安慰着，试图驱散苏翠心中的恐惧。

这大半夜的，被苏翠这么一说，南虞自己也觉得后背有些发凉，她小心翼翼地劝道：“我的好姑娘，您就快别说这些傻话了，小心真的招惹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。”

苏翠却仿佛根本听不见南虞在说什么，她紧紧地抱着南虞，又哭又笑，情绪十分不稳定。

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萧訾，终于看不下去了。他大步上前，一把将苏翠从地上扛了起来，然后头也不回地向汀水阁走去。

南虞和南凌见状，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，然后连忙快步跟了上去。

汀水阁的外屋，萧訾毫不怜惜地将苏翠扔在了贵妃榻上。

小姑娘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，即使在睡梦中也紧锁着眉头，眼泪更是打湿了大片的衣裳，直到萧訾离开时，她还在不停地抽噎着，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。

萧訾嫌弃地看着自己身上被泪水浸湿的痕迹，又看了看苏翠哭得一塌糊涂的小脸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。

没想到，这只平时里惯会逞凶斗恶的野猫，竟然也会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，真是稀奇。

回到落松院后，他立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，这才开口问青竹：“我安排在她身边的探子，可有传回什么消息？”

青竹恭敬地回答道：“回公子，这段时间，七姑娘的人除了特别关注沈四姑娘和赵星月之外，并没有其他的特别动向。而且，属下按照您的吩咐，已经将七姑娘过去一年内接触过的人都查了一遍，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。”

萧訾闻言，眉头不由得拧得更紧了：“没有任何异样？这怎么可能？”

青竹想了想，又补充道：“如果七姑娘平日里出去招猫逗狗、寻欢作乐也算的话……倒是有不少事情可以汇报。其实属下也搞不清楚，您说若是真的没有人在背后指使七姑娘接近您，难不成她真的是一夜之间想开了，然后洗心革面、重新做人了吗？”

萧訾摆了摆手，示意他退下，然后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，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，从头到尾仔细地想了一遍。她是落水之后，才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。若说她真的只是呛了几口湖水，就突然想开了，那简直是无稽之谈。

他仔细地琢磨了半晌，依旧毫无头绪。不知何时，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她在月光下，双手捧着脸颊时的娇憨模样。

这女子若是不开口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，倒也勉强算得上是赏心悦目。

一夜无话。

翌日清晨，萧訾准备出发前往边疆，沈问渠特意早早地等在门口，为他送行。

“祝兄长此去一路顺风，旗开得胜。”沈问渠拱手说道，脸上带着真挚的笑容。

“多谢。”萧訾淡淡地回了一句，语气听不出喜怒。

这时，青竹走了过来，恭敬地说道：“公子，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清点好了，随时可以出发。”

萧訾翻身上马，在出发之际，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缓缓关闭的朱红色大门，心里突然涌起一丝莫名的失落，转瞬即逝，仿佛只是错觉。

日头渐渐升高，当苏翠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，萧訾早已离开了京城，过了十里亭。

都说喝醉酒的人最怕别人帮着回忆，苏翠在听完南虞和南凌的描述后，默默地将脑袋埋进了枕头里。她觉得自己还是要脸的，同时也庆幸自己只是说了些胡话，并没有借着酒劲，把萧訾臭骂一顿！

偏偏南虞还不知死活地在她的伤口上撒盐：“您昨天还说要亲自去送公子呢，结果今天早上婢子怎么叫您，您都不肯起来，彻底食言了。”

喝酒误事啊，喝酒真是太误事了！这可是刷好感度的绝佳机会，她怎么就这么白白错过了呢？

不过，她苏翠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，萧訾想来也不会在意她有没有去送行吧。

这么一想，她顿时又心安理得地翻了个身，继续补了个回笼觉。

日上三竿，温暖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纱幔，懒洋洋地洒在床上，苏翠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，头脑依旧昏昏沉沉的。

“我的小祖宗，您终于醒了！陈府的姨娘今天一大早就找上门来了，非要说挑断陈公子脚筋的事情是您做的！”南虞一边说着，一边拉开了窗边的纱幔，刺眼的阳光顿时让苏翠不适地捂住了眼睛。

姨娘？苏翠懒洋洋地翻了个身，语气漫不经心地说道：“这陈府的正房夫人是泥捏的不成？什么时候轮到姬妾当家做主了？”

南虞回道：“老夫人也是这么说的，压根就没让人家进门，直接给撵走了。对了，赵星月派人送了几匣子糕点过来，婢子按照您的吩咐，全都喂狗了。”

苏翠闻言，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，暗道这赵星月的脸皮还真是厚得厉害，那天她那样不给他留情面，他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对她献殷勤，也难怪上辈子她没能早些看清他的真面目。

都怪敌人太狡猾了！

简单地用过午饭后，苏翠打算去给沈老夫人请安，可是还没等她走出院门口，便看到沈薇儿在丫鬟的搀扶下，款款走了过来。

她穿着单薄的衣裳，身姿弱柳扶风，一进院子就直接跪在了地上。

苏翠并没有躲开，而是坦然地接受了她的跪拜：“你这是何意？”

沈薇儿眼圈红肿，声泪俱下地说道：“祖母罚我闭门思过，我这几日仔细反思，终于知道自己一时糊涂说了胡话，差点害了你的名声，七妹妹，你能原谅我吗？”

沈薇儿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，也不知道玩的又是哪一出。

在之前的宴席上，她们两人之间的脸皮已经撕破了一半，苏翠实在懒得再跟她虚与委蛇，直接说道：“不能。”

“如果你不肯原谅我，那我就一直跪在这里，直到你原谅为止！”沈薇儿抬起头，一脸倔强地看着苏翠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
苏翠笑了。

这招苦肉计，沈薇儿可是常用，动不动就跪在别人家门口道歉，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。想想，她这双腿还真是不值钱。

“愿意跪就跪着吧，反正我的时间很宝贵，没工夫陪你在这里耗着。”苏翠实在不耐烦再让沈薇儿耽搁自己的时间，抬脚就要离开。可是，她刚走到门口，就被沈知给拦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