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谁是猎物

想当年，为了成全沈薇儿那点可笑的心愿，苏翠没少对着外祖母哭鼻子抹眼泪，博取同情。如今想来，当真是莫大的讽刺！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，不就是演戏么？谁不会啊！

沈薇儿摇着头，一双杏眼蓄满了泪水，声音哽咽道：“都怪我不好，没能劝住妹妹，不该让她去湖边玩耍，若不是如此，妹妹也不会失足落水，连累兄长被祖母责罚。”

站在一旁的下人们，听到沈薇儿这番话，看向苏翠的目光瞬间充满了鄙夷和不屑。

苏翠将这一切尽收眼底，心中冷笑，沈薇儿真是死性不改，到了这般田地，还不忘倒打一耙，颠倒黑白。

“虽说是姐姐推我下湖，但我相信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。外祖母最是疼我，我现在就去跟外祖母求情，求她老人家放姐姐出去。”

“不可！”沈薇儿连忙阻止，语气带着一丝慌乱。她深知外祖母的手段，此事她必定已经派人调查清楚。先前自己能将罪责推给萧訾，不过是趁着外祖母关心则乱罢了。此刻若是苏翠再去替她求情，那等待她的，恐怕就不是跪祠堂这么简单了。

她紧紧抓住苏翠的手，泪眼婆娑道：“我又不受祖母待见，妹妹若是去为我求情，祖母定会更加生气。”

装可怜是她最擅长的伎俩，以往她只要露出这副模样，身边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怜惜她。

可惜，苏翠早已看清了她的真面目，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天真愚蠢。

“四姐姐这是在抱怨外祖母不慈吗？”苏翠故意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问道。

沈薇儿的表情瞬间僵硬，连忙解释道：“不，怎么会呢！祖母每日为沈府操劳，这点小事就不必再劳烦她老人家了。”

她心中慌乱，指甲深深地掐进衣袖里，暗自思忖，苏翠今日为何如此反常？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什么？不，不可能！苏翠向来愚笨，喜怒都写在脸上，看她现在的样子，应该没有发现什么才对。

“逗姐姐玩呢。”苏翠轻笑一声，语气轻快，拍了拍沈薇儿的手背，故作亲昵道：“四姐姐如何待我，我自然也会如何待姐姐。”

她的声音轻柔温和，可沈薇儿却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彻骨的寒意。

她下意识地抬起头，正对上苏翠那双如同刀锋般锐利的眼神，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一般。

沈薇儿心中一凛，再次定睛看去，却只见苏翠眼中充满了担忧之色。

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看错了，一定是跪久了，产生了幻觉。于是，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，轻声道：“这儿寒气重，七妹妹还是不要久留了。”

苏翠也没打算在此地多待。

走到门口，她回头看着祠堂里那些冰冷的牌位，以及那跪在蒲团上，显得格外单薄的身影，面色冰冷如霜。

沈薇儿将整个沈家都害得如此凄惨，多跪几日也是应该的！

走出祠堂，她立刻吩咐南凌：“将今日的事情，一五一十地告诉外祖母。另外，派人将四姐姐受罚的消息，隐晦地透露给赵星月，切记，不可太过刻意。之后，再密切关注他的动静。”

古人云，知己知彼，方能百战不殆。

她很想知道，赵星月和沈薇儿这两个人，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勾搭成奸的。

既然他们二人如此情深义重，那她便成全他们，让他们这辈子都做一对亡命鸳鸯。

这主意，简直妙不可言！

南凌虽然不明白自家姑娘为何要如此吩咐，但还是立刻乖乖地去照做了。

没过多久，南凌便带回了一条消息：“老夫人听了四姑娘和您说的话后，很是生气，又罚四姑娘多跪了一夜。”

苏翠端起手中的暖茶，轻轻地抿了一口，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，让人难以捉摸。“今夜怕是要下雨了，祠堂里阴冷潮湿，也不知道四姐姐这般娇弱的身子，是否能够承受得住。”

话音刚落，一道震耳欲聋的惊雷划破长空，紧接着，瓢泼大雨倾盆而下。

与此同时，沈府一处偏僻的院落内。

青竹抖落了伞上的雨水，转身对着身后的人恭敬地说道：“公子，正如您所料，那些东西并非是沈老夫人所赐，而是从七姑娘的屋里送出来的。”

萧訾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兵书，听到这话，头也没抬一下，语气淡淡地问道：“下了毒？”

“查过了，东西没有问题。”青竹如实回答道。

这让青竹感到有些纳闷，也不知道这位七姑娘，这回又要如何折腾他们家公子。

“蜉蝣撼树，不必在意。”萧訾语气冰冷，双眸中充满了漠然。

青竹连忙点头称是，随后上前一步，继续说道：“公子上次吩咐的事情，属下已经部署好了人手，只待时机成熟。”

萧訾接过青竹递来的地图，仔细地看了一遍，眸光越来越盛，仿佛能穿透那薄薄的纸张一般，锐利至极。

一夜无话。

夜里雨势极大，小路两旁树枝上刚结出的花苞，被雨水无情地打落了不少，苏翠看在眼中，直呼可惜。

“老夫人！七姑娘来了！”

苏翠是沈家的外孙女，按照规矩，府中的下人应该称呼她为表姑娘才对。

可沈老夫人担心这一声“表姑娘”会让苏翠心里不舒服，便按照年纪大小，命府中的下人唤她一声七姑娘，这样也能避免她与沈家的姐妹之间产生隔阂。

屋内，沈老夫人正因为一些琐事而感到烦心。苏翠走过去，拿起账本随意地翻看了一下，不由得笑了出来。

这件事她记得，她二舅名下的几家铺子，账面上出现了一些问题，后来被查出是他挪用了铺子里的银子，在外头包养了一个戏子，把她外祖母气得不轻，足足病了一个多月。

沈老夫人叹了口气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：“你二舅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。”

“二舅这账本编的，真是漏洞百出！外祖母您歇着吧，还是孙女儿替您去铺子里看看。”苏翠主动将事情揽了下来，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。

要说苏翠虽然是有名的不学无术，可她从小就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，尤其是在查账方面，账面上若是有什么问题，她一眼就能看出来。

沈家二爷是个不成器的，名下的铺子大多都在一些偏僻的地界。苏翠正琢磨着该如何查账，才能不气着外祖母，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，惯性让她差点从座位上摔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