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 寻亲

当年战影在战场上，就如同现在阿雪维护自己一般奋不顾身。它与裴酆并肩作战，用血肉之躯为他杀出一条血路，这是它的本能。

“阿雪！——”

阿雪的突然出现，让原本剑拔弩张的马行众人，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。

“这是谁家的孩子？”

“这么危险的地方，怎么能让一个小女娃乱跑？”

方才还狂躁不安的战影，突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安静了下来。它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少女，似乎想从她身上，寻找到过去熟悉的影子，亦或是那令人怀念的气息。

“太危险了，快把孩子抱走！”有人想要上前抱走阿雪，不料战影却再次发狂，它用强壮的身体，狠狠顶开了想要靠近的人。脖子上的缰绳，勒出了道道血痕，那双血红的眼眸，再次染上了癫狂的杀意。

眼看着局势又要失控，季慕歌连忙从马行的人手中抱过阿雪，将她紧紧护在身后，面对已经彻底失控的战影，她选择让马行的人退开。

“战影。”

几乎是马行的人刚往外退去，裴绮秀便主动走向了战影。

此时的战影，早已精疲力竭。但在看到裴绮秀的那一瞬间，它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。它先是死死地盯着裴绮秀，又转头看了看阿雪。

它再次安静了下来，这一次，没有人再敢上前打扰。他们都隐隐察觉到，这匹马有些不对劲。

裴绮秀缓缓伸出手，声音微微颤抖，但吐字却异常清晰：“战影，过来。”

马行的人面面相觑，这疯马平日里根本不听人指挥，就算天天训练也无济于事，怎么可能会听一个毛孩子的话？

然而，下一秒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！

那匹桀骜不驯、宁死不屈的野马，竟然缓缓低下了它高傲的头颅，小心翼翼地凑近那个孩子，用鼻子轻轻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。随后，它闭上双眼，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家一般，亲昵地用头拱着他的掌心，试图寻找一丝慰藉。

裴绮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，他一把抱住战影的头，在它粗糙的鬃毛上用力蹭了蹭，声音哽咽地说道：“战影，好战影，你竟然找到这里来了……”

阿雪也忍不住了，他跑到哥哥身边，紧紧地依偎着战影。

马行的人，彻底看呆了。

这……这哪里是野马啊？分明是家里走丢了，现在被亲人找上门来了！

就连小全，也看得目瞪口呆：“季娘子……这……”

季慕歌突然想起了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伊丽莎白。那是一匹赛级的小母马，不知道在她穿越到这本书里之后，还有没有人照顾它。

“这匹马，我要买了，开个价吧。”季慕歌开口说道。

既然战影已经沦落到马行这种地方，人家又怎么会因为你和它认识，就免费送给你呢？

马行的人面面相觑，这匹野马的价格，着实不好定。你说它脾气暴躁，随时可能闹出人命吧，但它偏偏又是一匹千里挑一的好马，光看它那健硕的体格，就知道绝非一般的拉货马可比。

可你要说它是绝顶好马吧，它又为何没被送去军营，而是落得如此境地？还不是因为，它疯了！本来他们都觉得这匹马砸在手里，恐怕要血本无归了，没想到现在竟然遇到了熟人想要购买。马行的人生怕季慕歌他们反悔，赶紧去找了掌柜。

掌柜很快赶来，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季慕歌，问道：“娘子既要买马车，又要买这匹马？”

“没错，现在就要。”季慕歌语气肯定。

那马饿得都皮包骨了，好不容易遇到个主顾，小全也在旁边帮腔道：“掌柜的，就便宜点卖了吧。加上马车，总共五十两银子，也算公道了。”

掌柜略作思忖，觉得总比砸在手里强，便点头同意道：“成！不过这马一旦卖出去，可就概不退换了！”

“好！”季慕歌没有丝毫犹豫，一口答应下来，也没有讨价还价。她心里暗想，希望这位掌柜日后得知，自己竟然用五十两银子，连车带马地把赫赫有名的战马王给卖了，可千万不要哭断肠才好啊！

裴绮秀与阿雪对视一眼，然后走到战影身边，轻声说道：“战影，我们可以回家了！爹爹看到你，一定会很高兴的！”

交完钱，画押完毕，马行的人便开始帮忙，将马车和马鞍套在了战影的身上。

看到战影如此乖巧温顺，他们忍不住嘀咕起来：“你说这马，难道还认人不成？真是见了鬼了！平日里我们只要稍微靠近它一点，它就恨不得尥蹶子把我们踹死。现在倒好，乖巧得简直不像话！”

“只能说我们和这马，没有缘分吧。希望它往后去了季娘子家，能养得胖一些。说真的，我这辈子还没见过体格这么好的马呢！”

爱马之人，总是惜马的。能遇到一位好主人，比什么都强。

裴绮秀全程陪在战影身边，阿雪则拿来一些饲料，喂给它吃，就像小时候一样。

裴酆总是喜欢把阿雪驮在肩头，拉着她肉嘟嘟的小手，去马厩里看马。而阿辞，就像个小尾巴一样，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。

季慕歌没有去打扰他们，等小全说一切都妥当之后，这才让两个孩子上了马车。她试着赶马看看。

小全有些不放心，提议道：“要不我骑着马，先送你们回村子，我再自己回来吧。这不会赶马车的人，容易出事。”

话音刚落，战影便主动走了起来，根本不需要任何人鞭策。它走得又稳又快，到了马行门口，还知道拐弯，径直走了出去。

“……”

合着你是多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啊？竟然都会自己赶自己了！

季慕歌本来是坐在外面拉着缰绳的，结果她很快就发现，这匹马居然还是个全自动声控！裴绮秀坐在她身边，一只手撑在车辕上，淡定地给战影指引着方向。

“前面直行，过了牌坊，顺着路走就行了。”

“……”季慕歌真的是开了眼了。

好在此时他们已经出了镇子，季慕歌问道：“战影，是你爹的战马吧？”

裴绮秀看了季慕歌一眼，点了点头，轻声说道：“嗯。它是我爹的好兄弟，也是最好的战马。在战场上，它和我爹一样骁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