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馒头花落

阿雪和阿玥的目光，齐刷刷地落在了季慕歌身上。

季慕歌没多说什么，转身从衣柜里取出了裴绮秀的衣裳，语气平静，“走吧。”

这一举动，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十分意外，包括郑大强。她居然如此轻易地答应了？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？

裴绮秀腿脚不便，季慕歌一直不许他随意走动，所以还穿着一身单薄的中衣。阿雪连忙上前帮忙穿戴，等裴绮秀收拾妥当，郑大强亲自将他背起，生怕季慕歌又生出什么变故。

今日的村子，的确热闹非凡。往日里还在田埂上辛勤劳作的村民们，此刻都聚集到了祠堂前，围着那块木板上的题目，议论纷纷。

村长陈开春端坐在最上方，今日他还特意请来了里正，希望能从中发现几个好苗子。只要村里能出一个考入青云书院的学生，他日后走出去，脸上都倍儿有光彩。

村子里虽然有个村学，但学生寥寥无几，真正识字的人更是屈指可数。村长搞出这么大的阵仗，故意把那些不识字的人也叫来，说白了，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孙子陈耀宗造势。

陈耀宗是方圆十里唯一的童生，谁见了不夸一声这孩子聪明伶俐？全家人都觉得，他将来必定能高中状元。平日里，家里的农活从不让他沾手，只管一心读书。

此刻，陈耀宗身着一身崭新的衣裳，双手负在背后，神情专注地看着题目。周围的村民，则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他。

“耀宗啊，那上面写的啥呀？”

“是啊，你给叔念念，让咱们二狗也跟着学学。”

陈耀宗今年十五岁，个头已经蹿得很高，皮肤白净，举止斯文，一看就与那些在乡下长大的孩子不同。听到村民们的问话，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烦，撇了撇嘴，“不过是一些算术题罢了。”

陈春生听了，心里乐开了花，他指着陈耀宗，得意洋洋地说：“这孩子，从小就聪明，就连夫子都夸他呢。”

里正闻言，点了点头，算是给了陈春生一个面子。既然陈耀宗都这么说了，想必是胸有成竹了吧？

这次的主要目的，还是为了给青云书院招揽学生。若真能发现可造之材，日后与那院长攀上交情，也是一件好事。

而且，陈耀宗的确很有出息，可别小看了一个童生，那可是经过县府两试考出来的人，与他们这些在泥土里刨食的可不一样。更何况，陈耀宗还这么年轻，将来前途不可限量！

季慕歌他们赶到的时候，村民们正围着陈耀宗，看他做题。

李大壮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裴绮秀一行人，刚想出言嘲讽几句，却发现季慕歌也在，吓得他赶紧扎进了人群里，心里默默祈祷：看不到我，看不到我。

陈耀宗被这群人挤得心烦意乱。陈春生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，见状赶紧站起身来，高声道：“都让开些，别挡着后面的人看题了！会做的，都去拿纸笔，找个地方做就是了。”

于是，会与不会的，都纷纷上前。为了防止有人抄袭，大家都各自找了个地方答题，在众目睽睽之下，也不好作弊。

陈耀宗看着眼前的题目，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珠。他已经盯着这道算术题很久了，却始终没有找到头绪。他甚至有些出神，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了周围的人。有些孩子在挠头，有些则在纸上乱画。

他心想，是啊，连他都想不出来，这些人又能想出什么呢？

突然，他的目光瞥向了裴绮秀，瞳孔猛地一缩。这小子怎么也来了？从第一眼见到裴绮秀，陈耀宗就很不喜欢他。

因为裴绮秀长得太好看了。在他出现之前，村里人只会夸他好看，皮肤白净，不像个庄稼人。可是，裴绮秀的出现，让村里人在夸他的时候，总会顺带提起裴绮秀。

他有什么好的？一个活死人的爹，还有一个不守妇道的后娘，也敢和他比？

陈耀宗不屑地收回目光，继续埋头思考题目。

季慕歌瞥了一眼木板上的题目：一百馒头一百僧，大僧三个更无争，小僧三人分一个，大小和尚各几丁？

说白了，就是一道鸡兔同笼的问题：100个和尚分100个馒头，正好分完。如果大和尚一人分3个馒头，小和尚3人分一个馒头，试问大、小和尚各有几人？

阿雪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，阿玥也有样学样。数着数着，阿玥挠了挠头，“我忘记刚才数到哪里了。”

阿雪不喜欢读书，对这些东西根本不感兴趣，闻言嘟起了嘴，“这大和尚到底有几个啊？”

“二十五，小和尚七十五。”季慕歌随口说出了答案。

阿雪转头看了她一眼，并没有把她的话当真。

与此同时，裴绮秀也答题完毕。不过，他身处角落，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。将答好的题放在原处后，他就一瘸一拐地往回走。

季慕歌见状，走了过去，“答好了？”

“嗯。”裴绮秀淡淡地应了一声。

“那走吧。”季慕歌瞥了一眼他写的答案，虽然古代的算法太过复杂，但答案却是正确的。果然，反派的智商还是在线的。

陈耀宗不屑地瞥了一眼最先离开的裴绮秀，心想，果然，他肯定是答不出来，所以才灰溜溜地走了吧。

考试时间为一炷香。大家都关心着自家的孩子，没有人留意季慕歌他们。陈耀宗也在差不多的时间，写好了一个答案。他将纸写得满满当当，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。

陈春生见他放下了笔，赶紧吆喝道：“都把答案交上来！”

陈耀宗是第一个写完的，于是干脆拿着自己的纸，去把其他人的答案都收了上来。一边收，一边在心里暗自嘲笑这帮蠢货。直到他站在了一张字迹工整有序的纸面前。

陈耀宗不傻，否则也不可能考上童生。可是，童生的眼界也是有限的。像这种算术题，他很少钻研，所以做不出来也正常。可是，眼前这张纸上写的东西，有理有据，让他感到有些慌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