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2章 命运的碎玉

长笙低垂着头，小脸藏在散乱的发丝后，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砸落，带着深深的慌乱与无助。他抽泣着，小声说：“我很害怕，我迷路了。他们找不到我，是不是……我回不去了？”

墨苍泫低头注视着这个脆弱的孩子，声音温和而低沉：“他们一定会来找你的。”此刻，他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时间，看见了过去那个年幼的弟弟——同样漂亮，同样机灵，却又那么惹人怜惜。

长笙抬起头，眼睛湿润又明亮，轻声问：“真的吗？”

墨苍泫浅浅点了点头。长笙的目光落到地面，忽然发现他腰间挂着的一枚玉佩滑落在雪地里。他弯下腰，小心翼翼地捡起来，一边用袖子擦去上面沾染的雪尘，一边递还给墨苍泫。

“你的玉佩掉了。”小孩恭敬地伸出小手，那份纯洁和认真让人忍不住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。

墨苍泫愣了神，目光复杂地盯着那块玉佩，许久没接过去，而是微微一笑，轻声道：“这块玉佩与你有缘，我送给你好了。”

长笙愕然，急忙推辞：“这可是你的心爱之物，我不能收。”

墨苍泫摇摇头，语气竟多了一抹轻松：“对我来说，它已经不再重要了。告诉你一个秘密，这块玉里，可是住着一位神仙呢。”

长笙瞪圆了眼睛，稚嫩的脸庞上写满惊喜与向往：“真的？”

墨苍泫唇角微微扬起，点头说道：“真的。如果你足够虔诚，对着它祈祷，或许很快就能见到她。”这柔和的微笑中，他藏起了无数记忆与情感，甚至，还有一丝无人察觉的苦涩。那玉佩，原本与白泽国神殿的禁闭室有着神秘的联系，只要持有它，便可与禁闭室中被囚禁的灵魂沟通。想到往昔，他与悠然间那些难以割舍的片段，心中不禁有些凄凉。

长笙双手捧着玉佩，仿佛获得了全世界般的小心翼翼，脸上写满天真的期待与欣喜，整个人像是一团焰火般温暖动人。

然而，墨苍泫突然抬手，指尖轻轻一挥，长笙打了个哈欠，困意袭来，像鼓风中的蒲公英般慢慢倒在地上，呼吸逐渐平稳，睡意沉沉。

正当墨苍泫的眼神渐渐融化在温情的雾霭中，一个虚空中伸出的无形之手猛然锁住他的手腕，那力量冰冷而坚定。他微怔，但还没来得及反应，强大的拉力将他猝然拖入无边的黑暗深渊。他眼眶微微湿润，不知是一滴泪还是心底那些破碎的记忆在滑落。

记忆戛然而止。一片无垠的黑暗笼罩着他的意识，没有光，没有声音，只有吞噬一切的沉寂。

与此同时，魇抓住冷筠的手腕，将她从深沉的幻境中带回冰冷的现实。白雪覆盖的大地依旧寂静无声，圣湖的冰面薄雾袅袅，方才倒满的茶水还未冷却，似乎一切从未改变。

茶水端在冷筠手中，她静静地啜饮一口，却惊觉味道哪里不对——那苦涩入喉，仿佛把她心底所有疼痛都放大。她怔怔地垂眸看向杯中，疑惑那茶是否被人动过。

然而，一滴晶莹的眼泪从她眼角滑落，溅入杯中，泛起细微的涟漪。那一瞬间，她始料未及地低声哭了出来，身体微微颤抖，肩膀仿佛也随着泪水的重量而逐渐下沉。

一只手，轻轻地覆上了她的肩膀，稳重而温暖，带来一份让人落泪的安定感。耳边响起凰北月柔和低缓的声音：“阿凝，过去的事情，终究无法更改，但将来的命运，是掌握在你手心里的啊。”

冷筠转过脸，双眸满是泪光：“可是，我再也见不到他了……”她哽咽着靠向凰北月，声音里藏满了深深的无助，“你能不能帮我……把这些记忆彻底抹去？我不该去看那些画面的，我真的不该……”

凰北月深深叹息，将她揽入怀中，语气依旧轻柔而坚定：“如果这是你执意的要求，我会帮你遗忘一切。但阿凝，遗忘真的会让你开心吗？我曾尝试过让一个人遗忘痛苦，可是后来我发现，痛苦消失了，他的心也空了。”

冷筠抬起满是泪痕的脸，倔强地低声喃喃：“可我只要一想起他，就觉得自己对不起他……为什么每一次，我都没能让他真正开心过一次？”

“别怕。”凰北月安慰着她，眼神笃定如灯塔，“你们还会再见的。”她顿了顿，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，“阿凝，你唤醒了我，我必须为你做件事。我一直不确定是什么，现在……我想清楚了。”

冷筠怔怔地看着她，疑惑道：“你要做什么？”

“打开时空之门。”凰北月朗声说，目光投向魇。尽管魇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冷意，却并未反对。

“不要！”冷筠反应迅速，满是震惊地拒绝。

凰北月只是笑了笑，用笃定的语气说道：“你担心我会步墨苍泫的后尘？不会的。他受天谴，是因为他是凡人，凡人无法撼动天意。但我不一样，我有华曦留存的破命之力，一滴属于她的鲜血。”

冷筠一时语塞，低头思索。然而，时空之门的意义意味着什么，她早已心知肚明。回到过去，改变命运，是否真的能圆满？过去纠缠的光与暗，永远无法避开……

凰北月似乎看穿了她的挣扎，柔声说道：“过去无法改变，但未来，永远可以把握。”

“所以……你是说……”冷筠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明白的光芒。

凰北月轻声答道：“我会送你，回到墨苍泫最初带你来的地方。”

“北月……”冷筠喉咙微微发紧。

凰北月将她的手握紧，目光中透着一种力量：“你以为来到这里是偶然吗？没有。阿凝，你和无疆共生，若这个世界上，有任何人能将他毁灭，那便是你。”

冷筠的脸上渐渐浮起坚定的神色，她抬头，眼泪虽未干，却笑得凛然决绝：“不管无疆逃到天涯海角，我都不会饶过他！”

凰北月看到这样的冷筠，心中无比欣慰，转头看向魇，眉目轻扬：“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？”

“哼！”魇懒懒冷哼，“放心？不管我放心不放心，她都得走，还要你费这么多口舌？”

凰北月抬起一抹俏皮的笑容，微微提音：“你倒是越发聪明了！”

“哼！我一向如此，是你一直愚钝！”魇仰头不屑。

凰北月轻笑一声，将喋喋的辩驳留在唇边，索性不多言。他帮了这样的忙，让他嚣张一下，也无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