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0章 纠缠的过往

“领主公命我出趟城，办些琐事。”关羽的语气仍然带着几分迟疑。然而，就在此时，车内的吕葭突然爆发出一阵哇哇大哭，惹得我一阵手忙脚乱，一边轻声哄她，一边注意着车外夏侯惇的声音，愈发显得带着疑虑：“这车里装的是什么人？能否让我一见？”

“这……”关羽一时间语塞，显然不知如何应对。越是遮遮掩掩，越发激起夏侯惇的好奇心。毕竟，关羽虽暂住曹营，却始终是刘备的心腹，此刻徐州失陷，心生戒备也再自然不过。

就在这犀利的目光一次次扫向马车时，我的手心渐渐覆满冷汗。那一瞬，我明白，一切都藏不住了。果然，车帘被掀开，当夏侯惇的目光与我交汇之时，那张写满惊讶、甚至隐约带着些许恐惧的脸，深深刻在了我的记忆里。

“元让！”情急之下，我径直唤出了他的字，“是我，陆婵！”

夏侯惇的震惊写在脸上，他愣在那里，仿佛被定格在了时光的洪流中。过了良久，他才低声喃喃：“是你……竟真是你……”

我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内心翻涌的情感，冷静地说道：“没错，是我。但如今，我已是秦宜之妻。若你还念昔日之情，就放我和孩子们出城，此后，我们各不相干，再也不见。”

“再也不见……”夏侯惇忽而苦笑，语气中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悲凉，“你竟然如此决绝？当年主公他……”

“够了！”我一声断喝，强行压下奔涌而来的回忆，冷冷道，“往事莫提。”然而，这三个字刚出口，眼泪已不争气地滑落下来。这过去的一切，注定是一场剪不断、理还乱的缠绵纠葛。

“来人——”夏侯惇目光一沉，声音低而有力地说道，“将这位夫人妥善安置，未经允许，任何人不得靠近。待禀明主公再做定夺！”说完，他一扯缰绳，马儿嘶鸣着带他绝然离去。

“元让！元让——！”我朝车外声嘶力竭地喊着，可回应我的只有渐远的马蹄声。搬入的宅院不算奢华，却透着几分疏离与孤寂。数日暴雨后的晴日让庭院角落的月季花显得分外鲜活，而我的心，却早已枯萎如秋叶，染满尘埃。

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响起，我转头，就瞧见曹操缓缓推门而入。他来的太突然，以至于红香被吓得花容失色，转身要行礼，却直接被曹操厉声打断：“出去！这里先别让任何人进来。”他一句话，整个静谧的屋子只剩下我和两个孩子。

“秦夫人？”曹操迈步逼近，眼底的复杂情绪让我无法直视，“元让说……你是秦宜的夫人？”他的话里透着不解与几分质问。他伸手一把抓住我的双臂，那力道之重让我几乎无法挣脱。

我冷冷地抬起头，望着这段时间未见依旧熟悉的男人，淡淡说道：“没错，我就是秦宜的夫人。”

他身披几乎褪色的枣红披风，眉宇间积满了沧桑。但即使岁月带走了他少年的锋芒，却带不走他那深埋于眼底的侵略感。他骤然松开手，然而话语却似刀刃，“不管你是秦宜之妻，或是何人，你依然是当年的陆婵。你的恩情，我从未忘记。”

“呸！”我再也忍不住，任由泪如雨下，“你要说感恩，当初徐州的消息传来时呢？为什么你迟迟不来？”

曹操一怔，眼神里涌满震惊，“谁告诉你的？胡说八道！陈登根本没提过你的事！”

听到这里，我心底的怨气与痛苦同时爆发，“不可能！分明是你心有所属，看中了张绣的小婶娘，早已将我抛弃！如今还敢矢口否认？”

“张绣她……她算什么！”曹操猛地低吼，转头自嘲地笑了起来，“是，我犯过错，但这与我对你的感情无关！”

“既然无关，那便放开——我！”我一声嘶喊，蓦地甩开他的双手，可他却猛然从背后将我拥进怀里，那低低的声音在耳畔回荡：“不管你信不信，陆婵，我这一生只有一件事没后悔，那就是喜欢你。”

紧张的气氛在孩子的一声奶声奶气的叫喊中被打破。秦朗扑上来，小手推着曹操的腿，鼓着胖嘟嘟的小脸努力喊道：“你不许欺负我娘！”

曹操低头看了一眼被他叫住的孩子，竟然弯腰将他抱了起来。他看着掩不住慌张的我，嘴角隐隐翘起，“这孩子是你的儿子？”

我无力否认，只能轻轻点头。

“有一岁多了吧？”他挑眉一笑，将目光转向我，那笑意中竟是自信十足的笃定，“别骗我了，你与秦宜完婚才半年光景吧，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儿子？”

我失去了言语，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。他却爽朗地大笑，抱起秦朗，低声说道：“从今往后，我就是你爹。你放心，没人再敢欺负你娘。”

这一夜，月光冷清。我站在窗边，心中分不清是该感谢这刹那温情，还是怨恨命运的嘲弄。从此以后，过往的一切终究不能挽回，而命运也逃不开历史书写的终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