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6章 乱世殇情决

“不会的，貂蝉，只要你开口，曹将军一定会答应的。”子月的声音微颤，透着一股近乎绝望的坚持。我的心顿时如坠冰窟，恨意还在胸中翻涌，叫我如何去求那个我痛恨至极的人？可是看着子月那哀恸的模样，我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拒绝她，只能敷衍道：“若真有那一天，我会尽我所能。但你也不要太过悲观，秦宜不是去了南阳向袁术求援吗？现在胜负难料，一切还未定……”

我随便扯了几句安慰的话，抬眼时却对上子月那一双掺满绝望的眸子。霎时间，我的身子一僵。原来，比悲伤更深的，是无可挽回的绝望。

“你或许还不知道吧……”她幽幽叹了一声，语气复杂而苦涩，“这件事本不想告诉你，可事关性命攸关，也关乎徐州的安危，我不能不说了。”
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听她那句“本不该告诉你”，我忽然心里一阵慌乱。明知道这种剧情往往是老套，但命运偏爱玩这种拙劣的把戏。我已经被告知了太多“本不该知道”的事情，承受了那么多，现如今似乎再多一次也无所谓了。但这次，我竟隐隐觉得有些不同。

“若有话，就直接说吧。”我压下心头复杂情绪，艰难地催促。

“貂蝉……你可知道，秦宜将军这次离开徐州，恐怕再也回不来了。”

“你什么意思？回不来是指什么？”我一下失去了冷静，声音都染上了急切，“是被袁术杀了？还是在路上出了意外？”

子月抿嘴摇了摇头，“都不是……他投降了袁术。还为了彰显诚意——与你讲白了，他，他与袁术结了亲。”

“结了亲？”我愣住了，这三个字犹如雷电般劈在我脑中。我近乎下意识地追问：“什么意思？什么叫结了亲？”

“他娶了袁术的侄女。”子月的声音狠狠刺入我的耳膜。那一瞬间，我只觉得天旋地转。那个曾在我耳边细语柔情、对我无比呵护的男人，此刻却与他人缔结了姻缘。这份背叛来得猝不及防，如猛兽扑咬，让我几近窒息。

我咬紧了牙，努力稳住身形，手死死扶着桌案，生怕自尊在这一刻彻底崩塌。长久的沉默后，我硬生生压下心中沸腾的恨意，对子月道：“你走吧，你的请求我会记在心里。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
子月一怔，随即点头：“什么事？你尽管说。”

我闭上眼，深吸一口气，平静说道：“放了糜夫人。”

“这……”子月迟疑了，脸色微变。

“若是你能劝动吕将军放了她，我向你保证，只要我还活着，我定当善待你的孩子，视若己出。”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凉，却掷地有声。

子月微微一震。沉默片刻，她终是点头答应了：“好，我会尽全力劝服将军放了糜夫人。”

看着子月离去的背影，我再也维持不住表面镇定，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桌前。苍天啊，你为何如此无情，竟让我一次次经历这杀伐乱世中的背叛、欺骗与血腥。我想哭，痛哭一场，可泪水却怎么也流不出来。心已凋零，似乎再也不会有波动了。

翌日，我去找碧云。难得看到她略显轻松的模样，她眉梢绽开的欣悦，宛如春日的一抹新绿。

“小姐，这下邳城守不住了。等吕布战败时，我们就自由了！”碧云的语气里尽是欢喜，仿佛自由已触手可及。

我听了，却只淡淡一笑：“碧云，你忘了吗？我已经嫁给秦宜了。”

她面上的喜悦瞬时冻结，急得抓住我的手：“小姐，这可如何是好？当初我就说过，总有一天曹将军会兵临城下，你……”

“别说了，碧云。”我打断她的万分焦虑，笑着安抚道，“听姐姐说。我有件事想求你。”

“小姐请说。”她神色一紧，隐约嗅到不寻常。

从袖中，我取出一卷竹简递给碧云：“几日前我已托子月让吕将军同意放你出城。你出城后找到刘备，替姐姐把这封信送到关羽手里。”

“信？”碧云满脸狐疑，“为何是送给关将军，而非刘备大人？”

我敛了眉，尽力平复心绪，道：“刘备的用心，我已经看不透了。上次托他送信，却音信全无。关将军素来忠义，我相信他会帮我。”

碧云仍有几分踌躇，我握住她的手恳切道：“你放心，只是以防万一，绝不会牵连刘备和他们军中事务。”

她沉思片刻，终于点头答应：“小姐放宽心，碧云一定做到！”

五日后，子月果然信守承诺，将碧云护送出了城。我站在城墙上眺望她离去的背影，心中百感交集。吕布的一败涂地，似乎早已注定。而我，在这风云诡谲的大时代中，终究不过是风雨飘摇的一枚棋子，无处安放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