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章 针锋相对

“你干嘛呢，壮士！拜托，冷静一点好不好？”

“我大哥呢？”夏侯惇一进门就急切地张望起来，目光在屋里扫来扫去，显然是在寻找曹操的身影。

“他啊，被袁绍请去开会了。有什么事吗？”

听到我的回答，夏侯惇终于停住脚步，略带激动地抹了把额上的冷汗，回答道：“陆小姐，我告诉你个大喜事——今日我大哥夏侯渊来了！不仅带来了上千乡勇路过陈留时，还顺手把我大嫂接来了！”

“什么？！”我听得如晴天霹雳，急忙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袖，迫不及待地追问：“卞夫人居然来了？”

没等夏侯惇回答，身后便传来一道柔冷的声音：“怎么，陆姑娘看上去似乎不是很高兴见到我呢？”

转头一望，卞蓉已然出现在门口。她身着一袭湖蓝绸缎长衫，发髻上插着一支金玉步摇，神色优雅，却又带着一丝凌人的挑衅光芒。她身旁还跟着一个侍女，手里牵着小曹丕。说来奇怪，还没组织好要怎么寒暄，她便款步上前，唇角带笑地说道：“陆姑娘啊，好久没见了。近来可好？”那话听似平常，却藏着几分冷嘲暗讽。

我一时语塞，眼前的金玉步摇在她发间轻轻摇曳，竟让我有些恍惚。但片刻后恍神的我还是提了提精神，心里想着：从前她压我一头也就算了，可眼下我和曹操的关系岂止是密不可分，已是生米煮成熟饭，这次岂能再低头？想到这儿，我挺直了腰板，冷静回应：“托卞夫人的福，这日子过得自然是不错的。”

话音刚落，站在一旁的夏侯惇忽然插嘴，还带着一副“好意解围”的模样，大声嚷嚷：“哎呀，你们俩这么见外干什么！一家人嘛！”

我和卞蓉默契地同时看向他。显然，她的眼神和我的一样，都有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火药味。夏侯惇忽而仿佛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，干咳两声，连连摆手：“那个，我就不打扰了。去、去指挥下人收拾屋子，让大嫂和丕儿赶紧安顿下来。”话没说完，他已溜得无影无踪。

偌大的厅堂顿时只剩我和卞蓉两人。方才还阳光和煦的日头，此刻竟仿佛被乌云遮了个严严实实，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。我索性懒得理她，自顾自地坐在桌旁，悠然吃起点心。一边品茶，一边用余光扫了眼小曹丕，只见他嘟着嘴巴，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糕点，模样像极了一只馋嘴的小猫。

“丕儿，这么馋点心呢？”我挑起一块枣糕，朝他招手，轻声询问道。

小家伙听到后猛点头，胖乎乎的小脸蛋随着动作晃动起来，看得人心都要融化了。

“来啊，到姨娘这里来！”我笑眯眯地招呼着，而小曹丕犹豫地瞄了一眼卞蓉，随即一溜烟跑过来，拿起枣糕就塞进嘴里。他咬了一口，满嘴的枣香让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，奶声奶气地说：“谢谢姨娘！”

这一声“姨娘”出口，我心中竟泛起一阵甜意，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软乎乎的小脸蛋。然而未等这温馨时刻多停留几秒，耳边便传来卞蓉一声严厉的呵斥：“丕儿！怎么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吃？没规矩！”

她的话十分刻意，而“别人”两个字更是说得特别刺耳。即便如此，我还是懒得理会这个针尖对麦芒的女人。然而小曹丕却被她突如其来的严厉吓得不知所措，呆呆地站在原地，小手里攥着咬了一半的枣糕，“哇”地一声哭了起来。哭得鼻涕和眼泪糊满了小脸，那小模样看得我心疼不已，于是顾不得旁人，蹲下身子将他抱进怀里，温声哄着：“好孩子，别哭了，乖啊……”

可还没来得及将他安抚好，卞蓉却又向前一步，拉住小曹丕往自己怀里扯。她一边用力拉着，一边朝我怒吼：“你凭什么碰我的儿子？！凭什么啊！”

听到这话，我顿时火冒三丈。这个女人仗着卫妻名分，什么时候都要盛气凌人，今天竟连小孩子都不放过！一时间怒从心起，我反手更紧地抱住小曹丕，气得和她僵持不下。

就在我们两人掰扯得不分上下之际，忽然门口传来一声暴喝：“你们两个姑奶奶在干什么？！”

我下意识抬头一看，原来是曹操赶了回来。他见到眼前这一幕，顿时大步走上来，脸色难看得像能滴下水。

趁着我片刻走神，卞蓉带着哭腔将小曹丕一把抱了过去，还可怜兮兮地冲曹操诉起苦来：“你看看，这才刚住下，她就欺负我和丕儿，真是苦不堪言……”

“你！”我被她这无中生有的指摘气得说不出话来，心道：怎么现代社会里后妈都猖狂横行，到了这东汉末年，姨娘就一定活得处处低人一头？盯着卞蓉那张故作可怜的假面，我愈发感到怒火中烧，简直要喊出“大明湖畔的容嬷嬷又附体了”！但当下之际多说无益，我深吸一口气，赌气般转身就走。

“你又去哪？”身后，曹操喊住我，但我不回头，只是越走越快，径直出了府门。

刚出府门时，肺里的怒气正烧得旺，血气上涌，根本没感觉寒冷。但沿着大街一路走着，情绪稍稍平复下来时，才后知后觉发现这倒春寒的料峭冷意刺得我直哆嗦。偏偏出门匆忙，连件外衣也没披，真是彻底冷了个透心凉。

怀县街头，萧条得令人心疼。家家户户大门紧闭，街边连一个像样的摊贩都没有。廊檐下是积尘飞舞，门上的对联早已剥落褪色，只有几个破旧的酒旗在寒风里无力摇摆。那曾经一片繁华的小镇，如今竟落得如此没落景象，与我的心情竟有几分相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