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章 乱世蝴蝶梦

“公子一番好意，貂蝉怎会怪罪呢？只得感激不尽。”貂蝉浅笑着，语中蕴含淡淡的感慨。

糜芳点了点头，略显拘谨地说道：“如此，我便不再叨扰，告辞了。”话音刚落，他迅速退出房间，似乎连多留一息都觉得不妥。

随着房门“吱呀”一声关上，我总算松了一口气。刚刚发生在这间房里的那一幕幕，恍若一场荒诞不经的梦，竟让我生出些不真实感。低头一看，长裙的裙摆已是满布泥土，几根枯枝与腐叶点缀在刺绣之间，让原本精致的礼服显得狼狈不堪。若刚才糜芳执意多停留片刻，任谁都不难察觉这身狼藉。眼下想来，还得感谢这“独眼龙”，虽不知他是真正的高人还是江湖中的滑头，但接连几次解围，确实救了我一命。

只是庆幸之余，一个名字忽然跃上脑海——“碧云！”与何其一同跳墙逃走的丫鬟此刻不知去向，若糜芳明日盘问，必然难以交待。想到此处，我顿觉如芒在背，焦虑之情涌上心头，却又拿不出分毫办法来应对。折腾了这许久，眼睛疲惫，身心倦怠，竟依旧无法入眠。踩着月光在房内来回踱步，窗外倒映的剪纸福字透着典雅的红，与案头渐泯的红烛交相辉映，那蜡泪顺蜡身而下，仿佛诉说着一个时代的忧愁与悲欢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忽然，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
“是谁？”我下意识地轻声发问，心中怀疑，又止不住带着微微的期盼，连忙将门打开。

门外站着的人让我一时怔住——却正是碧云！她喘着粗气，眉眼间尽是疲惫，但平安归来的消息瞬间扫空了我心中的苦闷。“碧云！你……你是怎么回来的？”

碧云微微一笑，拉着我的手步入房间，关好房门后才安心说道：“小姐，容碧云细细道来。”

两人坐定后，碧云才轻声述道：“方才与何其跳下墙后，怕那些追兵寻来，我们沿着巷道匆匆奔走。后来见前方有座荒废的小院，彼此商量后决定暂时栖身。未料思忖未来对策时，却有一黑衣男子突然出现——他不是别人，竟是百草坊的掌柜！更奇的是，他并未失明。”

我愕然问：“他？百草坊的掌柜，没瞎？”

碧云点点头，继续道：“掌柜的好像与何其早就相识，我尚未得及问清原委，他便尽快将我秘密送回了糜府，嘱咐我不要声张。”

听完碧云的叙述，我心中惊疑不定：“难不成这掌柜的竟也是黄巾军的人？否则如何与何其相熟？可他行为如此诡异，当日装作失明，如今又出手相助，他心中究竟盘算着什么？”

随后，我接连将心中疑虑说出，碧云却莞尔一笑，“小姐，这我早已知晓了。他不仅送我回来，还留了一样东西，说一定要转交给你。”

“给我的？”我一时怔住，看着碧云从腰间取出折好的绫罗方巾，一边递给我，一边面带笑意谨慎说道：“小姐，这是他交待的，不妨看看藏了什么玄机。”

我犹豫片刻，接过方巾，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打开。霎时间，金光一闪，竟是一只精工细制的黄金头钗。钗顶之处雕有蝴蝶飞舞，触角与翅膀镶嵌满珠玉，熠熠生辉。与此同时，一根纤细的小竹片从方巾中滑落。我拾起竹片细瞧，上面仅写着两行秀丽的小字：“乱世如潮水，江湖人未归。”

只此八个字，恍若破开心底钤封的浪潮，一番感慨涌涌而至，连呼吸都觉得滞重。碧云倒是欢天喜地拿起头钗打量，叹道：“小姐，这头钗真漂亮，独眼龙可真是用心。”

她的话语飘入耳畔，可我的思绪却牢牢钉在那两行字上。那蝴蝶，何尝不是自己？本应成双成对，却偏偏孤身无依。只觉心中无端生出万千思绪，一片乱麻。

这时，碧云弱弱问道：“小姐，这除夕夜，你是不是在想陈留的曹将军？”

此问令我心头一震，旋即苦笑无言——这丫头竟哪壶不开提哪壶！巧舌掩饰之下，我笑呵呵说道：“哪来那么多胡思乱想？我不过随便说说罢了。碧云，你若喜欢这金钗，就拿去吧。”

碧云一听，忙摆手拒绝：“小姐，这怎么成？这是送您的，碧云不敢收！”

见她推辞激烈，我也不愿多争，将头钗重新包好，胡乱塞到枕下。吵闹半天后，两人俱是筋疲力尽，各自回房歇下。

翌日清晨，新年的气息弥漫整座糜府，可是除夕夜的波澜却让府中的氛围略添几分沉重。与碧云一同拜别老爷夫人后，我忽然想到，得赶紧去见刘备！不仅要向他报年，更要告知糜芳的阴谋。连夜脱逃的何其，势必让糜芳恼羞成怒，说不准过几日便会提前对城外黄巾军发难。事态紧急，我不敢耽搁，连忙叫上碧云，快步朝千秋阁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