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蛇影惊魂

“姑娘，莫非你听过我的名字？”那位少年微微一笑，似乎捕捉到了我目光中的一闪神采。他的姿态自信又从容，仿佛全然不为陌生人的惊讶而拘束。可就算他问得这么坦然，我却没那么底气回答。在我的历史知识储备里，“李典”这个三国时期的小将，只是个蜻蜓点水般的存在。于是，我含糊地答道：“哦，不，公子只不过与我以前的一位朋友同名罢了，巧合而已。”

“哈哈，原来如此，不过既是同名，也是难得的缘分哪！”他扬起那如春日初风般柔和的笑容，仿佛周遭纷乱的世事都在这一刻退散，只余下舒心的静谧。说起来，缘分啊……究竟是何物？是禅宗所讲的“本来无一物，何处惹尘埃”？还是民间智慧中的“有缘千里来相会，无缘对面不相逢”？我只知道，此刻的缘分，便是眼前这场意外的邂逅。

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，低着头思考，而他似乎并不介意我的沉默，又继续问道：“对了，姑娘芳名为何？”

简单不过的一个提问，却像锥子刺中了我心底隐秘的伤疤。我真想直截了当地告诉他，我叫夏天，曾在医院做着偌大的研究，却因一次被病患推搡跌倒，跌入了这个陌生的时空中。然而，这一段经历荒诞到连我自己都尚未完全接受，又岂能让一个活在千年前的少年轻易明白？是的，现在的“我”，已经没有了“夏天”这个名字。

“我……姓陆，名婵。”说出这个名字时，我几乎不敢看他清亮的双眸。这并不是真正的我，我只不过是在扮演别人罢了。

“陆婵。”他低声念了一遍，眼里闪过一丝思索，“看姑娘的模样，想来比我还小几岁吧。我今年刚满十九。”

我的脑袋嗡地一震，心里一阵苦笑：十九？放到现代社会不过是刚进大学的年纪，而我，经历了十一年本硕博的洗礼，早已是一个“被岁月蹂躏过”的老女人了！说老态龙钟虽有些夸张，但与他的“青春年少”相比，我心里连自嘲都显得这般苍凉。

我连忙岔开话头：“哦，那我确实要比公子小上一些……倒是，这里看起来像个帐篷，为何寒冬腊月的，你们会住在这里？”

他略显轻松地回道：“实不相瞒，我与叔父居住在兖州。近日袁绍布告天下，召集各路英雄共讨董卓。我叔父便率兵前往河内与袁氏相会，谁想昨日猝遇冰雪，前路受阻。我正探查地形救急之时，才遇见姑娘。”

他的回答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。“什么？你们也要去河内？”听到这两个字时，我几乎没留意后面的句子。

李典注意到我的神情变化，追问道：“怎么，难道姑娘也要前往河内？这是为何？”

去河内啊……是的，我当然要去河内！这一路跌跌撞撞，尽管有那蛇蝎心肠的卞蓉让我遍体鳞伤，却未曾动摇过我的计划。早就与曹操约定好，只要筹得兵马，我便随他一同拜见袁绍。而如今……思绪翻涌间，一个念头敏捷地在脑中成形。

“不，我家住陈留，与河内无关。”我故作平静地说。

“原来如此，翻过前面那座山便是陈留。如今冰雪未退，姑娘不妨安心调养，待雪势稍减，我定亲自护送姑娘返回陈留。”

“多谢公子好意。”我略带复杂心情地作了个揖，与他道谢后便又深深地躺回去歇着。然而那份疼痛侵袭着我的脊背，思绪斗争着我的脑海，让我始终无法沉入梦境。迷蒙中，外头亮起火光，人声隐约而至。不知过了多久，只见李典端着饭菜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，点燃桌上的烛台，橘黄色的烛光顿时驱散帐中的寒意。

“姑娘，我备了些粗粝军食，还请将就。”他的语气温和如溪水。

我伸个懒腰，胃里的饥饿正好迎上食物的香气，于是忍不住一瘸一拐地坐到了桌前，大快朵颐。然而狼吞虎咽的豪情吓到了他，他愣在那里，似乎没能回过神来。才吃了两口，我忽觉气息一滞，打嗝竟停不下来！越想压住，那嗝越发肆意，一时尴尬无比。

他憋笑递了杯水：“姑娘，慢些用，喝点水压压。”

一连几杯水下肚，却毫无效果。正焦虑间，李典突然神色一变，严肃大喊：“姑娘小心！你身后有蛇！”

“蛇！？”我猛地跳起，吓得头也不回，往前窜了一步。然而慌乱中没注意脚下，竟被桌角绊了一下，身子一歪，重重撞进了他的怀里。

“救命！”我僵着身体，死死抓住他的臂膀，闭眼连声惊叫。

“姑娘不必惊慌，这大雪天哪里来的蛇，只是……我骗你的。”他声音轻柔，混着掩不住的笑意。

此刻，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惊慌失措的模样……简直糗到了极点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