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旖旎冬阳

踏雪而行，不远处的小溪在冬阳下流转着璀璨的光辉，波光粼粼，冰层融化后的小水洞点缀其间，仿若星辰洒落。我轻弯嘴角，弯腰捧了一把雪，揉捏成团，朝水洞里掷去。晶莹的水花溅起，像是调皮地回应着我的心情。

“小姐，看起来心情不错啊。”曹操扬声笑问，语调中藏着一抹促狭。

“那是当然……”话未说完，我脚下一滑，蓦然失去平衡，一声惊呼险些吊起了周遭的飞鸟。然而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腰间一股温暖的力度托住了我，转瞬间，我已倒在了曹操的怀里。

“小姐，可有哪里受伤？”他睁大了眼，一手扶住我的肩膀，一手稳稳地扣着我的腰，目光灼灼，关切溢于言表。

我心头一恼，腾地站直身子，不待他再说，抬脚踢飞脚下那块滑倒我的碎冰：“不用你管，讨厌鬼！”一句话堵住他，我也懒得再多停留，转身朝马车的方向快步走去。阳光明媚依旧，可心底的波澜已无从平静。

走了几步，一时抑制不住，我条件反射般回过头，恰好看见他俯身取水的背影。他分明只是蹲在那里，神情专注，可那画面宛若镌刻于冬阳下的雕像，莫名地印进了我心底。一种说不出的悸动蔓延开来，猝不及防。

我慌忙转过身，几乎是小跑着回到马车，扑通一声坐了下去，气息还未平稳，便听见陆老爷疑惑的声音：“婵儿，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，让你如此仓促？”

“没有，没有，”我仓皇间连连摆手，“就是外面风太冷了，冻得我直打哆嗦。”

碧云见状，立刻凑了过来，嘴角含笑，却故意戳中我的软肋：“小姐，您脸都冻红了，外头哪有这么冷？雪早就停了，太阳还是正当头呢！”

小丫头的话让我啼笑皆非，心里又气又恼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！若不是因为躲着曹操那目光，我至于跑回来像一只失控的兔子吗？我沉下心神，脑袋飞快运转开始圆谎：“昨夜起风受了些凉，风寒入体罢了。”

陆老爷闻言，满目怜惜地叹了口气：“唉，万事还是小心为上啊，婵儿，外出在外可不如家中那般随意，一定要多加注意身体。”

我刚想着怎么应付，忽然帘子一掀，曹操大步而入，他手中提着两壶水，嘴角噙笑：“昨日风雪，今日暖阳，看来老天也学会了善变，不知洛阳是否也如今日太阳般令人暖心呢？”

他说着，径直在陆老爷身旁坐下，言辞里似无意却又带着深意。

“哎，天道虽难测，人间却更难料，如今的洛阳城啊，早已不是昔日的模样……”陆老爷闻言感慨起来，眼中露出几分黯然。我心里一下烦了，这两人，一个唱一个和，杞人忧天得没完没了！索性出声打断：“两位爷，无论你们长叹与否，那洛阳依旧矗立于世；无论你们伤感还欢喜，那董贼依旧盘踞其中，不偏不倚！要我看，难不成咱们都投奔董贼了事，说不定还能联手喝杯热茶呢！”

“婵儿！不许胡言乱语！”陆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，随即无奈地向曹操点头说道：“她自上回摔了一跤后脑磕伤，就开始胡说八道，将军莫要放在心上。”

曹操却爽朗大笑，眸中闪烁着戏谑：“我倒觉得，小姐这番奇思妙想，与其说是胡言，不如称之为‘天才之言’！”

面对他愈发肆意的口吻，我心中不由恼怒，直接踢了他一下，断然道：“得寸进尺了吧？赶紧把衣服脱下来还给我，看你是不是也会被冻得脸红！”

曹操一边忍着笑意，又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作揖道歉：“是是是，小姐教训得对，是末将失礼了。”

斗嘴归斗嘴，可一转眼，我却发现，彼此这小小的交流，竟让心底那似有若无的暖意愈烧愈烈。我在心中暗下决心，以后跟着他一起颠沛流离，定要活得风风火火，痛快淋漓！

一路奔波，马车行驶了两日，总算到了谯县。日落西山，街道渐显萧条，曹操驾车熟门熟路地带我们到达一家宏伟的府邸。虽已是入夜，这宅院的气派却丝毫不减，砖瓦之间无一处不透出豪门望族的底蕴。

然而，步入大院的那一刻，异样的安静令人愕然。没有灯火，没有人声，整个府邸静得可怕。

“爹！昂儿！”曹操焦急地呼喊，声声回响在寂静的夜里。他带着我们几乎翻遍了整个宅院，可惜一无所获。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，双眸里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恐慌：“难道是董贼的爪牙先一步赶到，灭了我的家族……我的父亲，我的妻儿……”

眼前的曹操一改平日的倜傥气度，近乎失魂落魄。我上前劝慰：“曹将军，府中的整洁并无打斗痕迹，董贼若真来，又岂会如此？或许老爷子早已闻风避祸，带着家人转移了呢！”

这一席话如同吃了一剂镇静药，曹操的眼中恢复了一丝理智，可眉头却依旧紧锁，事情并未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