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5章 误入仙门的小妖蛾

微光洒落山间，裴夜天居于幽静的洞府修炼，挥剑练功的身影仿若山水画中的一抹动势。他手中的长剑出鞘，一道剑光凌空而起，竟将穿堂而过的夜风分割得干净利落，发出锐响与振鸣，雪白的剑锋之上映着一片清亮的月辉。

茂密的枝叶成为天然的屏障，躲藏于其中的乌晴小心翼翼地窥探着这位专注练剑的修士。剑锋忽然微微震动，似是觉察到了什么，那持剑的男子猛然动作，剑尖飞扬，与树冠交锋，顷刻搅得枝叶如雨般洒落。无处藏身的乌晴手忙脚乱，一阵晃翅想稳住身形，但终究未果，竟在慌乱间跌落下来。

裴夜天手臂轻抬，干脆利落地伸出手掌，仿若捕一片轻风，声音平淡却透出不容置疑的力量：“下来。”

乌晴无所遁形，只得顺势落在了他的指尖。她小小的翅翼轻微颤抖，黑白交织，显得愈发不安。此时此刻，她心底蔓延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。那是来自往昔的残存记忆——如今的裴夜天是仙洲修士，不再记得她的存在；而他作为人族，更不可能喜欢妖怪……对吧？

男子低下头，目光投向指尖的飞蛾。他看着这轻巧的小生灵，竟感觉出几分莫名的熟悉。他依旧握着剑，但已经收敛了警觉，那睿智清亮的眸光如深潭般涌动着某种不言自明的情绪。

这不是现实中的裴夜天，而是梦境里的他，一位未曾被仙洲礼义束缚、未曾与乌晴对立的裴夜天。这片虚假的境地剔除了世间的纷争，也挪去了所谓的因果纠葛。他未曾背负人间的责任，更未曾听闻妖祸与矛盾。他心怀纯粹的愿望，希望自己能与她再次相遇，并重新开始一段毫无束缚的恋情。

混沌气息环绕之下，乌晴本身的记忆已被暂时搁置，此时，她仅仅是一只懵懂的小妖蛾，初化型的能力还未能掌控，而她的眼中，也不过是一位看似平凡的宗门弟子。这便是他们梦境中的初次交汇。

裴夜天打量着依旧落在他指尖的小妖，眼底闪过难以捉摸的光：“妖怪？”他剑锋一转，语气平静，但意味深长。

乌晴心下一惊，没想到这男子竟能一眼识破她的身份。她慌忙扇了扇翅膀，声音娇憨地回应：“我只是误打误撞，……你不会伤我吧？”即使他真想斩杀她，她也只会以混沌之能重新凝聚，她是无法真正死亡的。

男人笑了笑，眼神微微晃动：“为何要杀你？”

乌晴怔了一下，又试探着说道：“妖……不都是邪恶的吗？”

裴夜天剑柄轻点树根，似有意调侃：“哦，那你闯进来，是为了行凶作恶？”

乌晴忙不迭地否认：“怎么会！我是无意间闯入的，若无他事，那我便告辞了？”她扇动翅膀，试图离开。

男子却在这时动作一停，手指轻轻扣住她的翅尖，沉声说道：“玄明宗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来的地方。”他话音里隐约透着些许警告。

乌晴眨了眨眼，忽然没了底气：“那道长希望我如何呢？”她扑腾着翅膀，似是不安。

裴夜天剑锋倒转，面色沉稳：“现出人形，跟我到宗门里登记。”

乌晴为难地碰了碰自己的翅膀：“我……还没尝试过化形。”

男子唇角微挑，眼底透着几分意味难明：“闯得了玄明宗，居然还没能完整化形？”

乌晴局促地低声回答：“是啊，我真的还不擅长。”她犹豫间又补道，“不过也不是不能试试……若道长想，化形登记的话。”

裴夜天抬眉，声音低沉而坚定：“好，我等你。”

语罢，乌晴缓缓在地面落下，开始尝试化形。妖之人形独一无二，无论何种变换，都只属原貌之外的伪装。她的模样平凡无奇，柔和而乏味，泯然众人，却奇妙地能吸引一种特定的注目——而带着独特视线的人，正是他。

然而，这段化形过程却以出其不意的方式令裴夜天怔在原地。毕竟，这是乌晴第一次化形，她未曾意识到需要穿衣遮体——此乃人族规矩，她所知甚少。所以，当月光潋滟映照出她柔美的轮廓时，裴夜天反应极快，蓦然扭头，脸红得像熟透的晚霞。

乌晴低头看看自己的躯体，又疑惑地摸了摸脑袋，轻声询问道：“道长？这样可以了吗？是不是我哪里长得奇怪，你不敢看我？”

她认真打量自己，越发显得无措：“是额头多了颗痣，还是手长了多指头？”

男子在背后深吸一口气，终于用力拔下自己的白袍往她方向抛去。全程闭着眼的他，动作僵硬，面色依旧红透。他低声道：“披上。”

然而，当他将袍子递出时，那只手竟无意间碰触到乌晴胸口下方的细腻肌肤，多余地感受到那显眼的一颗痣。裴夜天瞬间如触电般收回手，声音急切：“为何不提醒我！”

乌晴眨了眨眼，语气满含无辜：“我应该提醒你什么？这袍子……怎么穿？”

她随意地将那外袍披上身，歪头看着他，语气软糯：“道长，你看，我穿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