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5章 情丝绕心

裴夜天话音刚落，心里便是一阵懊悔。他知道，刚才那个问题实在问得不是时候，也问得不对。乌晴，自始至终都不是寂寞的人。

“三千年过去了，我的世界并不空缺。”乌晴语调轻缓，似乎在诉说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。“有问缘师父，还有谢幽冥陪伴，这些时光并没有什么分别。”

她对时间的概念似乎太过淡薄，千年浮生，于她而言不过弹指一挥之间。裴夜天听着，心口却隐隐发紧。他沉吟片刻后，低声道：“我曾将她囚禁在瞑极阁，或许是因为一丝报复的心思在作祟吧。但那时，我自己都搞不清楚，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。”

他吐露出这个隐秘念头后，自己都有些怔然。潜意识的深处，他或许隐约觉得，正是因为李雁带走了乌晴，让彼此分离，才让这段情缘生出裂痕。

“她与你一样。”乌晴的声音始终是那样平静，如同一池寒潭，没有丝毫波澜。“李雁对自己被关押这样的事情，并不在意。”

乌晴沉思着，似乎在回忆什么。她目光微垂，突然说道：“我曾在快离开瞑极阁的时候见过你。那时候，你在方玄寺布阵。”

乌晴的视线轻移，指尖落在裴夜天胸口，感受着微微的起伏。“你的剑，那时响了。是因为我吧？”她的声音透着几分疑惑。

裴夜天没有立刻回答，这份记忆，他自然记得清清楚楚。那个沉寂了上千年的直剑，忽然第一次发出了回响——确实，因为她。

“那时候的我，忘记了你。”裴夜天低声道，语气中散发出几分歉疚与懊恼。他抬手轻触乌晴的指尖，声音带着深深的悔意：“这不应该，我不该忘记你。”

乌晴轻轻摇头，像是对他的歉意并不介意。她柔声解释道：“是我的斩情刃，让你忘了我。我太过坚定，而你根本无法抵挡。”

她抬手，指腹滑过裴夜天的面庞，细细地描摹着他的轮廓，语气里多了一丝叹息。“小殿下，我曾做过许多伤害你的事。”

“乌晴，有些事过去了，便不必再提。”裴夜天低下头，指尖轻轻按住她微叹的嘴唇，“你想怎样，我便随你。”

他的声音里，隐隐透出一股深沉的温柔。乌晴凝视着他，目光里似有千言万语，最终只化作轻轻的一声唤：“小九，你还是你，对不对？”

“是。”裴夜天答得笃定。

乌晴将额头轻轻靠在裴夜天的肩膀上，仿佛是寻觅到了某种安宁。裴夜天静静地回应着她，只轻声应了一句：“嗯。”

忽然，裴夜天的眼神一震，胸口微微起伏。乌晴探手，撩开了他的衣襟，指尖缓缓滑向那道贯穿心口的剑痕。她的动作轻柔得如羽毛，却让他的呼吸蓦然失去平衡。

“那一天，我原本应该听不见的。”乌晴轻语，她低眉蹙眼，显得有些复杂。

她低头，双唇微凉，在那伤口上印下一个细致的吻。那冰冷的触感与柔和的气息，像是拂过了他的灵魂深处。

“你那时，未曾寻回自己的情丝，却为何……还是放过了我？”乌晴的眸中蓄满了泪水，悄然而落。

裴夜天的目光一点点深邃起来，低沉的声音从胸腔里涌出：“剑再如何锋利，我也不会向你挥去。”

乌晴泪眼模糊，她的指尖沿着那道旧疤划过，仿佛在翻阅往昔那段回忆，那段错失的时光。从前的裴夜天，曾经冷漠至极，甚至用缚灵索圈住她。然而，他终究背负了那一剑。

“我曾以为自己彻底斩断情丝，却不曾想，犹存多少牵挂。”裴夜天低声感叹。

乌晴的泪滴一颗颗坠落，她似乎被某种情绪牢牢攥住。她抬手触了触自己的面颊，喃喃道：“我怎么……又哭了？”

沉思片刻，她像是捕捉到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，轻声道：“小殿下，我感到心口好像被什么勒住了，有些酸，有些疼——这就是爱吗？”

裴夜天眼眸微敛，轻声道：“是爱，无疑是。”

他伸开双臂，猛地将乌晴揽入怀中，仿佛是想用自己的气息驱散她体内的那些伤感。他低声安慰：“好乌晴，别再想了，过去的事，何必重提。”

乌晴点了点头，温顺地抬起头，用一吻轻轻贴在他的下巴上。那熟悉的气息再次包围住彼此，仿佛千年的分离只是一场短暂的长梦。

她的手缓缓摩挲着裴夜天的胸膛，却刻意避开了那道疤痕。那是不可磨灭的伤，因为是他亲手刺出的。

裴夜天的喉结上下滚动，最终，他弯身揽起乌晴的腿，将她整个抱入怀中。他轻声呢喃：“我们已成亲千年，自是夫妻。”

乌晴轻轻倚靠在裴夜天怀里，长发如水般从他指间滑落。她未曾完全醒转，裸露的双足还隐隐发凉。裴夜天的指尖带着温度，覆上乌晴的脚背，他的动作轻柔，却逗得她脚趾微蜷，身子往后缩了缩。

“小妖怪，躲什么？”裴夜天在她耳边低语。

“痒。”乌晴低低地答，声音里透着一丝委屈。

裴夜天目光瞥向她还按在自己胸口的那只手，沉声提道：“你这一动，我也痒。”

他的话语虽带着几分低哑的暗示，却蕴藏着深沉如海的心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