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2章 天外秘迹

天幕之上，那层无形屏障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，阻隔着人类对于“天空之外”的所有幻想。在瞑极阁的古籍里，有过某位星君的记录，这位曾试图揭开天外世界的秘密，强行冲破屏障。然而，当他跨越那界限之时，其形体竟瞬间崩散成无数碎片，如同星辰坠落。他的星辰，也随着他的消亡陨落凡尘，彻底湮灭。而生灵死后，魂魄飘向天外，遥远的星辰便与其位置交换，自此坠向人间。这一片未知的领域，被瞑极阁称之为“死亡之境”。

修行之途向来艰辛。倘若突破修为的极限，竟仍以生命为代价换得通往天外的机会，又是否真的值得？许是因为这样的教训，自那以后，再无人胆敢以身试天。而乌晴，作为混沌的存在，与凡世任何生命都截然不同——她无形无相，不死不灭，永恒如梦。从她诞生的那一刻起，便注定超脱凡尘。正因如此，她明白，自己可以穿越那屏障，却不可能遭受任何损伤。

清晨，云雾弥漫，万物静寂。世间的众生仰望苍穹，只见一道黑白相间的雾气缓缓升空，弥留天幕间，飘然若断线的风筝。乌晴在漫长的飞行中失去了时间的概念，她始终保持着初始的模样，不知疲惫，无需耗费力量。仿佛天地间无形的律法与她相融，她无需挣扎，便可随心之所至。直到她来到天之极处，那云层翻滚如浪，星辰如画卷一般铺展开来，而初升的红日则用万千光芒将脚下的云海染得灿烂如金。

红日升腾，星光暗淡。这一刻，乌晴亲眼看见那轮炽烈的太阳如何压过星辰的辉芒。再近一些，她分明瞧见了太阳表面那道剧烈的伤痕，那一道深刻的裂纹，如一段看不见尽头的悲歌，显现着往日折裂的记忆。她记起，那位名为裴夜天的存在，在生命结束的那天，曾低语道，这轮太阳，便是他的化身。这新的世界，本应继承久远的旧界，却因裴夜天舍身坠落凡间，将自己的全部能量散入万物，庇佑众生度过末劫。

那太阳燃烧的每一寸光辉，都承载着裴夜天舍弃真身的代价。而太阳的创痕，便是他牺牲的无尽证明。然则，人间的生灵却从未意识过这一幕，他们只知太阳依旧高悬天际，炽烈如初，光芒绵延不绝，却从未看见它曾承受的痛苦。

乌晴驻足云端，凝视天际，她的目标从未变得如此清晰——她要与裴夜天在月亮上相聚，哪怕身为混沌永恒的她，也愿意追寻一种失落的温暖。这愿望，是纯粹为她自身而存在的。

当黑白气流化作一道洪流冲向屏障时，一切自然如她预料，无形的障碍无法对她造成丝毫威胁。随之而来的，是天外那片诡秘的空间，潜藏在虚无与混沌之间。这里无影无形，无边无际，时间、命运、过去与未来交织成一片无穷的黑暗。当初裴夜天之所以能掌控命运，正是因他属于这一领域的所在。

乌晴游荡于漆黑的长夜之中，那环绕着星辰的无尽黑白气流，恰如她的灵魂隐秘的故乡。她不禁想，也许这里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归宿。然而此刻，她的唯一执念，仍是那个曾经牺牲一切的存在——裴夜天。

在天外的深邃星河间，一点点的光芒散落、闪烁。凡世无尽，这苍茫天外亦无尽头。而乌晴所要寻的“中心”，便是裴夜天的双星。耀眼的太阳依然悬挂在群星之中，辉芒万丈。乌晴愈发靠近，终于发现，太阳的背后竟隐藏着一片塌陷而封闭的空间，与太阳的伤痕紧密相连。原来，当初裴夜天切断了自身与这空间的所有联系，才得以与人间相依。

这一处曾经封闭的废墟，不是别的，正是本该诞生的、取代旧界的“新世界”。乌晴静静注视着那片褪去生机的场域，心中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悲凉。然而眼前的白昼，太阳依旧高悬，月亮却取代了夜晚，本该存在的新生世界，不复存在，日月交替生辉，自然将永恒延续。

乌晴知道，裴夜天曾赋予日月循环一种全新意义。原本夜幕下，天空只是虚无，太阳沉没之后，除了星辰，再无光华。而如今，那轮月亮代替了虚无，成为裴夜天心中纯粹的馈赠——一束光亮化作永恒的陪伴。更重要的是，那月亮，便是他为了无尽岁月中的乌晴而创造的礼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