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9章 花中疑影

乌晴挎上花篮，带着那名小姑娘朝日月阁的方向走去。她回头提醒道：“我未婚夫的脾气有些……嗯，凶了点，不过心眼不坏，你别害怕。”

一旁的裴夜天听罢，收了剑，迈步上前，默默跟在她身旁。他对“未婚夫”这称呼分外满意，心情竟有些愉快起来。

小姑娘悄悄地伸出瘦弱的小手，试图接过乌晴手里的花篮，怯生生地说道：“大姐姐，让我来拿吧。”

乌晴虽无法听到她的言语，但看懂了她的动作。眼前这个女孩不过才到自己的肩膀高，连容貌都透着几分未褪的稚气。乌晴猜测，她一定是清晨便开始挎着这硕大的花篮走遍街巷，忙碌到现在，怕是已经累坏了。

摇了摇头，她轻声道：“我们既然付了银钱，那便由我拿着吧。”话音未落，裴夜天已伸手接过花篮。他一手牵着乌晴，另一手提着花篮，动作分外自然。

似乎发现了什么，他目光定格在乌晴的鬓边，轻轻碰了碰那朵茉莉花。随后，他放缓步伐，用指腹在她的手背上书写：“这花，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？”

乌晴摇头表示否定，尽管周围飘散着浓烈花香，她却未曾察觉身体有任何异状。裴夜天眸色微沉。他心知妖魔作祟，向来惯于伪装，自然不会轻易戳穿这小姑娘，而是准备继续陪她演戏，看其究竟意欲何为。

身后不远处，几名许陵的侍从悄然牵走了停在马厩中的白马，动作隐秘不露痕迹。

日月阁的轮廓逐渐浮现在眼前，恢宏壮丽的建筑让小姑娘忍不住仰头感叹：“真好看啊！要是能带我妹妹一起来看就好了，”语气中透着几分遗憾。

乌晴见她神色恬淡，轻轻按住她的肩膀，意图询问裴夜天她方才话语的内容。裴夜天随即对小姑娘说道：“等你回来取花时，可以把妹妹一块带过来。”

女孩迟疑了一瞬，低头轻声道：“我妹妹出不了门，她的腿……天生有些问题，没办法行走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”裴夜天若有所思地点头，而小姑娘继续说道：“大哥哥，大姐姐，这些花你们拿着，我记住路了。待会儿回去，我会再取一些过来。”她的表情质朴认真，毫无藏掖之心。

乌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，尽管感觉不到这小女孩身上的任何妖魔气息，但自从收下这些花儿，她身体里涌出的邪气却愈发浓烈，如潮水一般。

“我们随你一道走吧。”裴夜天的声音坚定，牵起乌晴的手准备同行。

乌晴被他拉得向前扑了一小步，鬓边茉莉花的馥郁香气微微摇曳。裴夜天低眉笑望那朵茉莉，忽然低声一句：“这花倒是很配你。”

乌晴愣了愣，不解他话中的深意。她皱眉看向裴夜天，却见他兀自眉目含笑，悠然在她手背上继续书写——倒是因为不必用语言表述，他的字句显得几分放肆，毫不掩饰。

他的指尖划过，写道：“乌晴很香，也很好闻。”

这般直白的赞美落在乌晴眼底，她不禁红了面颊。尽管话题中的“香”本该指茉莉，但从裴夜天手下跃然的字句，却让乌晴内心隐隐生出另一种莫名的情绪。

她不动声色抬手触碰鬓边的茉莉，想将它摘下来，直言道：“香的是花，不是我。”

没料到裴夜天眼眸一挑，稳住她的手，目光含笑，随即再次写下：“晚上我替你咬下来。”

乌晴心头倏然剧震，几乎要怒瞪他一眼。小殿下居然白日宣荡、默书出这般轻佻之语，成何体统！

她颤着嗓子唤了一声：“小殿下，不可以！”本意要责备，但心口发虚，话到嘴边竟寻不出合适的词语，只得收声。

裴夜天见她终于有相应情绪流露，低笑间似乎满意了自己的“恶作剧”。紧握她的手继续向前走，好似丝毫未曾介意她的反应。身后那柄长剑，在他背上竟隐隐发出阵阵锋鸣，音调仿佛在愉悦地附和主人。

乌晴冷哼一声，不理会他的挑衅，径直绕到小姑娘旁边，索性不搭理这闹心的未婚夫。

她低头问道：“小姑娘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听见乌晴音调略显别扭的问话，小姑娘抬头看着她，眨了眨眼，忽然开口：“大姐姐，你的脸好红。”

裴夜天不怀好意地在乌晴手背上学着小姑娘的话又写了一遍，逗得乌晴长睫乱颤，侧过脸匆匆说道：“天气很热。”

小姑娘却不疑有它，笑着回应：“我的花房里不热呢，那里草木多，比外头凉快。”

她见乌晴亲切温柔，顿时安心许多，接着说道：“我叫姜然。”

裴夜天忠实转写她的回答给乌晴，乌晴听得一顿，只觉得这名字太拗口，便不自觉调整发音，柔声唤了一声：“姜兰。”

小姑娘未作纠正，裴夜天也随她去了。三人一路向城郊的花房赶去，途中颇为耗时。

裴夜天气定神闲如常，而乌晴不同，身为人形之身的她向来体力稀薄，不免疲惫起来。走至半途，她步履已显得有些凌乱，步伐蹒跚。裴夜天见状，顺势扶住她，陪着她一同前行。

最终，他们抵达姜然的花房。简陋的外表低调地掩饰了一切，但当三人步入其中，迎面而来的浓郁花香和清澈琉璃屋顶的光芒，让这处花房仿佛焕然一新。四周尽是花卉的喧闹姿态，几列枝头上点缀的浓艳花色，不禁让人心生疑惑，这平凡的花房，似乎藏着什么不简单的秘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