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章 失聪的秘密

裴夜天的话，似乎真的应验了什么。第二天清晨，他唤乌晴起身，却连喊了好几声都如泥牛入海，没有一丝回应。她的眼睛闭得紧紧的，似是熟睡未醒。他试探着碰了碰她的面颊，她瞬间睁开眼睛，却带着一种愕然的神色看向他。

乌晴张着嘴，却没有回应她一丝声响。她心里明白，这是她最不愿和人类过于亲近的理由——她的身体秘密，迟早会暴露。她知道，和裴夜天住在一起，即便再小心，也难以掩盖这样的事实。如今这一刻，她像是失去了与整个世界沟通的能力，不仅听不见，也无法寻常地表达。

裴夜天的声音对乌晴而言成了无声的画面，他的唇动了几下，仿佛在诉说，但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入她耳中。乌晴尽力捕捉他的口型，却发现自己对这样的技巧毫无经验。往日若是遇到这种情况，她通常会远远躲进自己的房间，无人打扰，她也因此避免了麻烦。然而这一次，她的异常很快被裴夜天察觉。

他走到床边，轻轻扶起她。绸衣的肩带从她单薄的肩膀滑落，微弱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寒颤。乌晴迷茫地眨了眨眼睛，用生硬的语调唤道：“小殿下？”

裴夜天盯着她，目光深沉。他在她的手背上写下几个字：“你……听不见？”

乌晴想要低头回避，却知道无从隐瞒。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回应：“小殿下，我可能就今天听不见。”她的声音听起来平淡，可她心里却如冰雪纷落，笼罩着不安。

裴夜天眉头微微蹙起：“为什么？”他的声音低沉，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尤为笃定。

乌晴故作轻松地眨了眨眼睛，试图编造一个理由，但她的大脑却空白得像被水冲洗过。最终，她只能怔怔地看着裴夜天，神情中夹杂着惊慌与困惑。

裴夜天静默了片刻，随后叹了口气。他的手指在她手背上划动，继续沟通：“是病吗？”

这个理由倒是让乌晴松了口气，于是她连连点头，“是病，只是普通的病。”

裴夜天不再追问什么，只是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。他的手指温柔地拢起她额前湿润的碎发，动作带着怜惜与小心翼翼。乌晴却觉得自己需要更准确地解释，她笨拙地说道：“小殿下，要不然请大夫过来看一下。”

裴夜天摇摇头，共情地在她手背上划写：“既然你说明天会好，那就不麻烦大夫。”

乌晴顿了顿，忽然想起自己还认识云卫的秋绪，便拽住裴夜天的袖子：“但是秋大夫可以。她以前就帮我治疗过……”她的声音带着焦虑与不安，似在寻找退路。

裴夜天显然对“秋大夫”的名字感到陌生：“秋大夫？”他重复，声音里带着疑惑。

乌晴耐心地解释道：“就是之前，我被抓到云卫时，也是她帮我治的伤。她很厉害，能解决我的问题。”

见她似乎坚信，裴夜天点点头，半抱着她，他的视线停留在乌晴脸上，深沉如夜。他没有再追问她的“病”，只是用手在她掌心写：“明天真的能痊愈？”

乌晴笃定地点头：“能好。”她眼神里闪烁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坚定。

裴夜天微微眯起眼眸，缓缓问道：“这和我昨天说的话，有关系吗？”

乌晴连忙否认：“没有关系。这是我的病，每个月都有一天，我会失去听觉、嗅觉、视觉或者声音中的某一种。”她顺着他的疑问，解释得不着边际，却让人难以反驳。

裴夜天似是接受了这样的说辞，但面上仍留几分复杂的情绪。他低声道：“既然如此，那你好好休息。别让自己太辛苦。”话语间，他的手冷冷地触到乌晴的耳侧，又垂落到耳垂轻轻摩挲。

乌晴感到耳边瘙痒，她努力想要躲开，却被裴夜天扣住肩膀，动作坚定，让她无法摆脱。

“你真是可怜的小乌晴。”他轻声说道，语气里带着一丝玩笑，却更像是一种深深的怜惜。

乌晴无法听见，却察觉到他声音的震动，于是带着几分委屈，抓住裴夜天的袖子：“小殿下，这次我是真的听不见的。”

裴夜天拍了拍她的手背，依旧用手上的字告诉她：“我不过随口说了些话而已。”

乌晴点了点头，心里却更加遗憾：“这样的话，我今天不能跟老师学习了。”她的语气里透着些许沮丧。

裴夜天倒是安慰她：“老师不会介意，今天我陪着你。”

乌晴推拒：“你不是还有别的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吗？”

裴夜天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，写道：“皇城司的人会在云都内排查，结果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。我陪你一天，也无碍。”

感知到他的字迹写完后，乌晴安静地点了点头，垂下眼。裴夜天似乎心疼她的“病”，没多久就把她抱紧，并在她手背上写下一些没有实质意义的话，像是要用这样的方式陪伴她。

乌晴静默中忽然想起了自己未成形时的旧忆。那时，她不过是混沌的初始，没有感觉，没有身体。无数漫长的岁月，任外界如何风起云涌，她都像深陷沉睡般，毫无知觉。直到某一天，她化形成功，才得以真正感知这世界的温度与声音。

乌晴安静地沉浸在回忆中，而裴夜天则继续守在她身旁。空气中无声的交流，似乎成了两人之间无言的纽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