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章 命星踪迹

裴夜天将手中两点光芒托起，呈至乌晴面前，声音清冽却不失温和：“乌晴，选一个吧。”

乌晴微微迟疑，纤细的手指蜷起，最后轻轻点向其中那更暗淡些的小球，它的深邃颜色几乎与午夜的黑相融。

“为何选这个？”裴夜天眸中闪过一丝探寻，语气温柔却透着几分思索。

乌晴歪了歪头，认真地答道：“因它不夺目，显得谦和。”她停顿片刻，似在酝酿更合适的话，轻声补充道，“小殿下，我不需要太耀眼的光，只需一点点就够了。”

裴夜天唇角弯起一抹浅笑，目光低垂，像在隐藏一份深意：“好。”他的声音似夜风般流淌。

随即，那抹暗光融入乌晴指尖，然而她没感知到任何特别的变化，没有震撼人心的力量涌来，也没有神秘异常的触感。

乌晴抬眼，望向裴夜天身后——月光微染，湮没于层云之中，群星隐隐闪烁，如同严冬夜空的薄霜。

她以为接下来会有更隆重的仪式，便迫不及待地闭上了眼睛，用一份虔诚等待奇迹降临。然而，过了许久，除了四周静谧的风声，她等来的却是一片冰凉的温度——他的吻，悄然落在她的唇畔。

乌晴闭着眼，虽然语气平淡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拒绝：“小殿下，该做正事了。”

裴夜天眉梢微挑，笑意含在唇角，随即轻声道：“该办的事已完成了，明日观天楼的人就能看到你的命星了。”

乌晴整个人愣住，惊愕中睁开双眸，与近在咫尺的裴夜天对视，“这么快？”

“小妖，命星并非普通之物，这是一个终生无法更改的承诺。”裴夜天目光深沉，像夜空中时隐的孤星。

乌晴听不懂其中深意，只淡淡点头：“好吧。”她依旧懵懂，像迷雾中的新生兽，手指不由牵紧他的掌心。

翌日，观天楼的星师如约发现了属于乌晴的命星光辉，虽然星光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，它更像虚无缥缈的梦魇。然而，这点光芒却成为星师断定乌晴拥有命星的重要依据。

没人知道这些都源自裴夜天的一点命星之力——询问也只会得到九殿下催促成果的理由。

不久后，计算出的结果确定了乌晴与裴夜天的婚期，九月初七，一个不远的日子。

对于这颗命星，乌晴逐渐生出了一分好奇。几日后，在问缘的授课中，她终于忍不住开口探问：“老师，所有生物都有命星吗？”她握笔记录在册，眼神带着探寻与一丝期待。

问缘坐在苍松下，微微抬目，声音浅浅却温柔如水：“世人生而修清气，清气上浮于天，与命星相系。而妖族修源气，源气沉入大地，于妖域深处化作无数星河。”

他停了片刻，目注乌晴，继续说道：“那些星河淹没于深渊，化作光流，而我们称之为‘萤渊’。因而，妖族并无命星，但他们却可在萤渊找到指引自身命运之光——所谓的‘命萤’。”

乌晴听着，放下笔低头沉思，微不可闻地吐了一口气，“若天上没有，我还能去地上找，是吗？”

问缘轻轻点头，语气如春风般平和：“你确实没有命星，是吗？”他的提问看似随意，却带着阅透乌晴心事的洞察。

乌晴垂眸，声音几乎消失在风里：“老师，是的。”

问缘笑了笑，拍了拍她的手背，安抚般说道：“让夜天再施些手段，观天楼那群人自然会为你编造一个命星，不必焦虑。”

乌晴望着问缘，眨了眨眼，却没多说什么。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裴夜天分给她一点命星光的事，因为那是他刻意隐藏的秘密。

结束了课程，乌晴向问缘辞别，随即返回日月阁。问缘目送她离去，青松间的剪影显得稚嫩而孤单。

他低低自语：“若能替她窥得命萤踪迹，或许这个姑娘便不再迷茫。”

乌晴在回程中，一股若有若无的希望悄然回笼。她想着，也许有一天能亲自去妖域走一遭，找寻属于她的真命。

然而，她并不急于行动。她亦明白：终有一日裴夜天会离开她，或因厌倦，或因生命的终结，那便是她可以自立而行的时刻。

只要能离开，她并不挑剔由头。他如何选择，她便如何接受。从始至终，安心等待分离便是她最耐心的执念。

当天裴夜天未能如往常般出现，他似忙着调查某位恶妖的妖丹，连接乌晴的时间也无暇分配。因此，许陵被派来接她。

“一会儿皇上希望见您。”许陵策马前行，声音带些肃然，“九殿下忙于皇城司事务，我奉命护送您入宫。”

乌晴闻言，显得有些讶然：“小殿下不跟我一起吗？”

许陵解释，语气略显拘谨：“陛下更希望单独见您，因此特意挑了这个时机。”

虽心生疑惑，乌晴还是轻声应道：“好吧。”她安静地随行，尽管脑海内涌动着难掩的不安。

马车很快停在云璃宫外，两位宫女扶她下车，其中一位黄裳女子竟似旧识之人——乌晴想起，这不正是当日靖王府前替她解围的女子？

黄裳宫女轻声道：“乌姑娘，我名兰珊，恭送您去见陛下。”她语气温和，礼仪周全。

云璃宫偏殿内，乌晴终于见到了那位立于龙椅前的云都皇帝。透过微微摇曳的冕旒，她辨认出这位帝王与小殿下模样并无相似之处。

乌晴对人类礼节一窍不通，只僵硬地唤了一声：“陛下。”

兰珊在她身旁轻轻拽了拽袖角，小声催促：“乌姑娘，跪下。”

乌晴后知后觉地屈膝，却被裴楚快步走近扶起，大掌拢着她瘦弱的胳膊，语气中透着些许复杂：“不用跪。”